夜深
(2013-04-13 08:25:02)分类: 余式分行 |
◆
村庄暗淡,包括此刻我看得见的星辰
夜来香比昨夜更不顾羞耻,暧昧成一种赤裸
水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要把心留在岸边,包括无法掩饰的情欲
我衰老得那么快,来不及告别
就回不到原来的路了
嗯,一说到自己的老,我就打不起精神
头发白了,皱纹丛生,没有美丽的一生更模棱两可
只有乳房在每次经期还如从前般胀疼
年少的时候我幻想过把它们割下来
如今,它们依旧平安,但是一无用处
我并不担心某一天我要回到大地深处
而你在远方,没有一点我的消息,也不会知道我的一生
怎样地爱过你
并且在你之后,没有为任何人动心
且为年轻时候的荒唐,流泪忏悔
此刻,我冷了。我的身体在你离开后每况愈下
这样,我只有不停地缩小,只要一个心房,一只翅膀
我怕冷,不希望在雨天的时候死去
也害怕我的坟墓
落进水里,或者飘上云朵
◆
你一边咳嗽一边写,让句子呈现橘色
此刻,经过我村庄的风掠过海面,有鱼在浪里搁浅
刚好抵达黄昏,风雨以后有
细微的美
你右脸疼痛,我左边身子就冷了
风过以后,我也熄灭了杯中酒的焰
多么宁静啊,我的问候刻意半路走失
我们相信,陌生是最容易靠近的爱和美
我只能站在句子外看你,如深入水底看月亮
不想“天涯共此时”
你捧着一本诗集下班,过马路的时候
我刚好把一颗玉米种子带进了泥土
◆
这美,是你忽略不了的,一触即发
从山顶一直奔跑,到四月的深处,抵达海的呼啸
你在哪里?和雨水,阳光互相给予,在一片呼声里
互相消耗
你把第一朵打开后就迷路了,不如我小心
我把心一再纤细,你更容易擒住
却,不是全部
孤独的天分里,总有瘦弱的一朵在风里走失
跌落深谷
忧伤的月亮纯洁而高傲,和你的小镇
空出刚够遗忘的距离
杜鹃叫到半夜,我会从现场撤离
我怕我的心里只有泪的白
没有血的红
◆
◇
那时候我自言自语,以为人去楼空
我想灯盏和玫瑰都无暇顾及我
我说:我疼。风暴在生命里停留太久
我说:我还有一朵小小的情欲
在雨水里越来越苍白
我说:我在尘世里逗留太久了
久到风吹草动就想离去
比这更久的是孤独,比雪更白
比这更深的是爱情,比盐更咸
◇
比如今天,在浇过杜鹃花以后
在把桃花放在水上以后,在点了花生以后
雷声退远,我绕过水塘
和放牛的二傻子狠打了一架
洗干净了胳膊上的血渍,就开始写诗
心情比天空更蓝
没有一朵云
想起说和谁各安天涯
就看见凋谢的桃花正一朵朵返回枝头
◇
由此,我们更忠实于命运
在劫口处我心无旁骛地画眉,谈情说爱
然后以飞翔的姿势奔赴地狱
苦难不是美,我们在,它就在
直到有一天我消失,你也想不起来
一个忧伤到以此取乐的女人
是否
真实地存在过
◆
信号不好,你的声音时断时续,雨云很低
她在向南的窗口,画眉鸟掠过眉梢
杜鹃都开一半了,一个人的距离还是一样遥远
哦,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多
蜜蜂留下的伤口从来不会痊愈,但是她不会停止
胸口越来越鼓了
不仅仅是风,不仅仅是白或者红
画笔掉落地上,一个苍老的声音摇摇摆摆
她的笑容真实而恶毒
把桃花吃得声声作响
“嫉妒是必不可少的美”她就倒下去了
毫无顾忌地流淌,抓握,破坏和收拢
三月有种乎?宁可不来?
有人一直颤栗
一直身处黑暗
◆
倾斜的事物从早晨开始,风从北湖吹来
鱼的腥味,水草的腐败,一个女鬼苍白的脸
河水枯萎不枯萎,总有一支抵达你
哦,你。那时候你在地铁里跌跌撞撞,倒拿晨报
有什么比女人的身体更无聊呢
除此以外,能干什么
“蜷缩”。关上门,光阴就漏不进来
轻轻咬住一些感情词,倒立悬空
你知道沈园,有春风不度的柔情,枯萎在上
一碰就落,忽略疼
但是车马一直向西,北京城的姑娘穿迷你裙
露着一节开胃的藕
你不认识的一个人,过了美与爱的关口
她说春天真好啊,桃花没有一瓣落在地里
都回到了果实
所以整个城市飘起来,她也能度过一个
无人打扰的
冬天
◆电影情节
光都暗下去,街口的叫卖,宣传单暗下去
哦,她来不及辨认她的青春,她乳头上旋转的光
吻。他年迈的唇,松弛的身体,他哆哆嗦嗦的“我爱你”
明天会醒在哪一段岸
体内有了坍塌的声音,庙宇或者古堡
而玫瑰,紫丁香疯狂起来,生命脆弱到无可还击
那肉体,到枯萎都有无法抵挡的美
谁抱紧自己的肩头
在他臃肿的身体后愔愔哭泣
天啦
你的唇覆盖我的唇,你的身体覆盖我的身体
想想,多么不可思议
◆
一刻未停。比一朵花更加匆忙
灯盏越来越暗,而影子在持续扩大
过了四月的河水,我离你近了吗,我们被前世缠绕
相隔三千里,各自住在小小的石屋里,门楣上的《诗经》
一次次把欲望打捞起来,晾干,放逐,多少黑猫跳过了田沟
夜里盘算星辰的人,嘴角里神秘的故意
她手提捡来的被遗弃的时间,除此外一无所有
胸前的包袱别人看不见,她也经常忘记
桃花消逝在更远的远方,她要不到一个酸桃
她一步步踩着自己的影子,越踩越薄,直到虚无
还是喜欢和那些事物互相耽搁,春天一晃而过
秋天也是如此
她不知道如何把姓名和籍贯都写在身上
好让碰到她死去的人
不为难
◆
醒来的时候,看见了那个空瓶子,嵌在这个适宜的清晨
拍打自己的时候,隔夜的露水淌到它的肚子上
就此抚摸了一些蜷缩起来的生动
和,一个不在现场的事件
那时候它没有听到如此具体的风声,在内心那块盐碱地
反反复复翻动
一个人端坐好的时候,它也打起精神
一辈子心里都是药
就是无法返回身来医治自己
还有没有隐去的星辰,和一盏忘记了关的灯
想起去向,就有了比麦苗更青的忧郁
它是何以落进一个村庄的,瓶口的记忆模糊
一个冰冷的唇
在冲击和拒绝之间,在选择和误入之间
南风悠悠
它听到的不知是身体哪里发出的呜咽
◆
不仅仅是触摸的暗香。有流水自天际来
我们的身体多么轻,蝴蝶在一场风里躲过了一场雨
我们的对话里,不同的色彩一直在蔓延
我总是试图按下红和紫让蓝浮起来
此刻,你在我的天涯,我在你的天涯
而声音又过于轻柔
小麦的芒又高了一截,你适合收到一只杜鹃
一次相遇又面临虚拟的危险
但是我依然卷起裤腿,想涉水过去
抵达紫桑林的夜色
并找出你句子里的那个女巫
一个恍惚,夜就这么深了,而温度适宜
你谈起嫉妒,和一次次移情别恋,人事那么近
我唯一相信的是这个夜晚的安宁
我们将在明天的阳光里留下水分
和一些旅人留下的爱情
◆
今天,注册了个微博(我知道它和爱情一样多余)
性别:女。(我如何阻挡自己散发的性别的荷尔蒙
让春天的气息都甘拜下风)
学校:巴黎大学泥巴系
(世界那么大,总有同名的)
姓名:生如一叹。
一叹梅花落,再叹青蛙就叫了,呱啦啦的世界
一叹为生,气落为死
公司:横店吹牛逼公司
在这个公司,居然没有一个同僚
我既是董事长,又是经理。人生在世,忙
第一天办公,我对140个字的规章制度犯愁
情绪太短,诗歌又长了
屁是可以随意放的,五颜六色,斑斓如霞
但是没有收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