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初睛的下午

 

花期与一棵杏树隔河相望

它乍暖还寒的身体里，谁布下风声

制造出粉红端倪

天空

蓝是一个寓言

空，是同一个寓言，也可注解为这个寓言 的方言

 

一只白鸟飞落河岸时

阳光和时间同时在河水里洗手，映不出容颜

跟随而来的另一只

它的色倾斜成一个弧度，它的柔倾斜成。一个弧度

天地静成一种 明朗

它的目光刮动了另一场风，在田野之上

 

跟随颤抖的，是那朵蒲公英

是那朵野生的油菜花

它一再地扭过头，临水自照

一再地对照着，蕊里的一团火

 

◆     弹一曲人间之上

 

                  给老亦的情书之八

 

1.

就选这个晴朗的日子，打开信纸

天空的蓝落下来，我刻意模糊一些句子

窗外的花还没有开呢

它们只是在我心里争吵不停：玫瑰，百合，蒲公英.....

我一个颤抖，落进一棵狗尾巴的阴影里‘

迟迟打不开第一句的问候

 

2.

能以一腔温柔默默爱你一生，多好

但是我不能在文字里居住太久

桃花开后，疼痛地结果

我必将以更大的虔诚打开土地，打开粮食，世俗的日子

这之前，我就要为你不食五谷杂粮

把所有的夜色涂改成晴朗

 

3.

这人间，我多么渺小，尘埃般辗转风里

风起而舞，风落而泣

把柴米油盐和风花雪月不安地更换次序

天堂和地狱都浮于半空

直到

----------遇见你

 

4.

我知道，直到黄昏，我也写不完一个完整的句子

想象中的你穿过人丁兴旺的小巷

以最朴素的姿势问安春天里的日子

在远方数着你的脚步声的我

怕只怕

你又遇见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

 

2012年3月13日 11:27:33

 

 

◆无题

1.
汉水悠悠，月光千年
月光千年啊，它在坍塌，它在飞驰
谁在今夜和它互为背景，一江幽怨，两岸荒芜
那野草蔓延的庭院谁遗失在岁月里
那积雪覆盖的石碑抵触了谁的呼吸
修行的狐狸误入平原
一吟风月，尾巴里坐实了苦难
若说苦难，碰到生存殷红的嘲讽

2.
我的王啊，谁安排你流落这小小城市
这是第几世了，才能返回你旧日王国
我说过，你不回去我就流浪，我就改头换面
让你仇恨，让你在红尘里反复颠簸
我就在宗教的庭院里夜夜哀嚎
-------你不放我走，你还我尾巴
你必须对我举起屠刀
你必须让我魂飞魄散

3.
我爱你，把这人生爱得多么惨烈
------我要你知道你那一次回头含满了罪恶
你为什么手在不停地颤抖，一箭破我的相，不敢要我的命？
你要我去向哪里
哪里不是你的国土
你要我去向哪里，哪里不是我的坟茔
你把咒语掉落在最初的爱里
我一动，它就响彻整个荒原

4.
我仓促而来，月光映着我的脸
你认不出我了，也忘记一根尾巴的信物
你说要冷落我三生三世，你说我必须手捧你的冷
我来了，胸口还插着你射来的箭
要忠贞，就是这血淋淋的忠贞
要罪恶，便是这无法救赎的罪恶
汉江的水位一直下降
风声一起，只差你落草为窦

5.
尾随着你，过汉江，过轮回的劫
红尘滚来，你呛了一口便扔开了记忆，扔开了警言
不，我不能拔出那一支箭，拔出咒语
以哑者的目光怜悯今生，不说出前尘往事
红舞鞋在一个村庄里开花，我坐在一朵花的残败里
爱如一块玻璃一碎再碎
你就嘲讽贞洁吧，有人戴上了面具
千年月光怀惴巨大的阴谋，让那么多人看得见，却不明
月光破碎的声音那么大，缝合时，无声无息
沉沦处，且为人间

6.

人间之上，你生命丰盈，娶妻生子，逢场作戏

总是人间三月，繁华如锦

那日，我潜入小城，以一只野猫的惶恐

那日，我坐在你面前，怀惴命运泄露的危险

那一日，我那么清晰地看见无法证实的过往

从云端落到地面，莲坠入尘埃

那一日，幸福和忧伤零乱到无以为计

我说：若你慈悲，便拔出我胸口的箭

你伸手摸到我红色疤痕，寻不到那一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