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记》卷九十《魏豹彭越列传》随笔

在司马迁《史记》的人物传记里面，有一个话题常常贯穿其中，那就是“忠诚”。而《史记》卷九十《魏豹彭越列传》又是与此有关的。魏豹和彭越两人，都是在秦末剧变的情势中脱颖而出的，都曾在反对暴秦的大业中立下赫赫战绩，都曾经成为刘汉王朝的功臣，最后结果是又都沦为刘汉王朝的阶下囚而被诛杀身亡。问题点之一，就是“忠诚”。

魏豹是贵族出身，属于“魏诸公子”行列中的，他的哥哥魏咎还曾被封为“宁陵侯”。虽然因为“秦灭魏”，魏豹沦为“家人”，但他属于“没有吃过猪肉却看过猪跑”的人，总是有自己打算的。用眼下时髦的话说，他不是一个打工的人，而是一个要做老板的人。因此，他即使打工，也不会忠于老板，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自己能够当上老板。这样，魏豹曾经“引精兵从项羽入关”，后又归附到刘邦手下。但是，归附是归附，内心却是不服气的。在魏豹看来，老板也就是汉王刘邦“慢而侮人，骂詈诸侯群臣如骂奴耳，非有上下礼节也”，实在是让他看不下去了。他可能想到了，也可能没有想到，这种对老板的“妄议”，是一定会传到老板耳朵里的。于是，魏豹先是被刘汉的大将韩信抓了起来，后来干脆被杀掉了。想一想，魏豹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甩不掉那种“破落的亡国后代”的优越感，以“妄议”酿成口祸，直接带来的就是杀身之祸。所以，管住嘴巴，是非常重要的。

彭越本来就是出身江洋大盗，具有极强的反抗精神。他起兵之后，不惜用杀一儆百的方式为自己树立威信。他的勇猛顽强，更是一般人不可比的。他跟随刘邦助汉击楚，曾大破楚军，得魏地十余城。其后又复下昌邑二十余城，“得谷十余万斛，以给汉王食”。最后，率师大会垓下，攻破楚军，立为梁王。司马迁称他“席卷千里，南面称孤”，按理说，付出与获得是成正比的。但是，彭越自恃“功多”，刘邦后来征兵镇反的时候，他就称病不愿意亲自前往了。这种病，是货真价实的“政治病”，怎么能够逃得过老谋深算的刘邦！结果，彭越被抓了起来，“有司治反形已具，请论如法。”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为了求生，彭越开始寻找各种门路。恰好赶上这个时候刘邦的夫人“吕妈妈”到外地视察工作，途中遇到了彭越。他就不失时机地“为吕后泣涕，自言无罪”，连个基本的认错态度都没有。吕后表里不一，表面上答应彭越的要求，还把他带到洛阳，实际上告诉刘邦对这种人“不如遂诛之”。结果是彭越连带着整个宗族都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