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小札之三

◆蔡斯（在华外企资深白领、《日本新华侨报》专栏作者）

有一次，我问一个英国人,“你是否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岛上？”他用英国人特有的幽默回答说:“当我们想到与世界其它地方不同的时候, 我们就说我们在一个岛上, 例如, 我们不愿意修一条可以直通法国的隧道。我们希望我们是独一无二的。” 

是的，英国人确实具有很多特点，比如说，执着。

记得那天，我在伦敦出差, 夜宿旅馆。半夜，火警警报突然响起, 我连忙穿上衣服带上钱包和护照“噌噌”地往楼下跑。此时，大堂外马路边上已经站满了衣冠不整的住客。我站在一对看上去有60多岁的老太太旁边, 她们礼貌地对我点点头, 对我说了一句与天气无关的搭讪话，“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没有化妆啊！”我差点没有笑喷出来, 火警笛鸣, 还顾得上化妆？事实上，英国上了年龄的女人真的是不会素颜示人的。

在英国，女士的年龄是天大的秘密，连同英国男人的工资和家里的家具值多少钱，都是不能问的问题。由于要保守年龄这个秘密，每一个英国女人无论何时何地，发型、化妆和衣着都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美丽、更年轻的。那个火警之夜，两位老太太在生死关头，在所有陌生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对“隐瞒年龄”的执着，让我这个“小土著”也从此用起粉底、眉笔和唇膏。那年，我24岁，正是一个希望永远停留的年龄。

还有不得不说的是帽子。英国女人对帽子的钟爱，起源于把帽子作为身份象征的一种文化。这种文化，曾经蔓延于整个欧洲，时至今日，只有在英国保留了下来。二十世纪初，西方人们认为女人，特别是对于一个有身份的女士，在公共场合如不戴帽子，是十分严重的失礼行为。头发被认为是身体的隐私部位，只有在家中才可以裸露出来，而且即使在家中，头发一定要挽成髻。披肩飘然长发只有在卧室里才被允许出现。

世上恐怕没有哪个民族像英国佬儿那样酷爱帽子。坚持着戴下来之后，帽子又从身份的象征，进一步演化成为了英国淑女们最能恣意表达追求时尚的特殊工具了。帽子们往往是琳琅满目，五花八门，选择起来，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

为了参加一次当地人的婚礼，我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买帽子的借口。英国婚礼通常分为仪式（reception）和婚宴(wedding banquet) 两个部分。仪式部分大多在教堂进行，客人到场祝福及观礼。那时，正值夏季，我特意买了一顶与我飘逸的长裙子镶着同色系蕾丝长花边的小草帽。观礼仪式后在教堂外的大草坪与新人合影，长花边和长裙一起迎风扬起，美到心里开花了！那一年，为了配合不同的场合，我买了不下十顶帽子。我最喜欢的还是那种象皇室贵族戴的小礼帽。在帽沿上，各色蝴蝶、花朵、蕾丝、羽毛，一切女性化的元素都得到极致展现。英国帽子们花枝招展但永不前卫，戴在头上就是个大大的“我是淑女”的标志！

作为一个岛国，英国在漫长的演化中，不断受到欧洲大陆各国的入侵和统治，各种文化宗教政治形式的冲突，形成了英国独特的文化特色。这些特色一旦形成，加上岛国文化的封闭性，民族性格也就特别容易变得蒂固，根深。执着，既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