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11日】

翻开日本僧师松元泰道的《禅语百选》（祥云社，1988年8月第一版），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花红柳绿”作为首选之句。是的，尽管新春的脚步需要凝神才能隐隐听到，但屏气闭目也可以想象出那天真烂漫的淡红桃花，那轻摆腰肢的嫩绿柳条，此刻的红绿相间，绝对没有坊间“红配绿，赛狗屁”的那种俗色俗感。不错，这种观察来自宋代大儒、诗人苏东坡的诗句——“花红柳绿真面目”。

都说苏东坡颇通儒释道，并且修禅很有心得，还著有《禅喜集》，但是在我看来，东坡命运坎坷，他似乎一直在知与行之间踽踽地徘徊着。他研读、领悟，但又不肯完全相信，不时想做或者真做一番抗争，却又总在官场的“潜规则”中败下阵来。这样，他就又去“悟”，失意时就信奉道家的遁世——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得意时便想着儒家的出世——老夫聊发少年狂，总是怀才不遇，总是在心中渴盼着慧眼识才的机遇。

“真面目”三个汉字，在日文中已经转换成“认真”的意思了。而东坡所说的“真面目”，应是“原本”之意。花就是花，花红也是花；柳就是柳，柳绿也是柳。他人可能从这种颜色的变化感受到一种新春的气息，也可能视为万物争艳的百姿之态。能够感受它，觉得它美，它就是美的；如果觉得它是在争艳，它就是在争艳。实际上，它并不会因为人的感觉而改变，一年一度，花红柳绿。变化的是每个感受之人的心境，不变化的则是年年度度的——花红柳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