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撞车

您

    好！您来看我了。谢谢！再谢谢！

    我想问您一件事：您被车撞过吗？

    您先别和我急，我还没问完呢：您被车撞过几次？

    您嫌不吉利？那我给您鞠躬致歉！

    我说我被车撞过，而且撞翻过三次，您信吗？唉，我想早死早托生，老天不收我呀！

    信不信由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说道说道给您解解闷儿——

                         我撞自行车

    说我撞自行车绝对没错！

    当年骑自行车从我家门前公路上过的老头，至今我都记着他个子高高的，头顶秃秃的，面相慈祥的，穿平布对门襟衬衫，那纽扣是自上而下的一排布梁梁，脖颈后边衣领下别着长杆旱烟袋，和我的大爷爷长相打扮都很像。

   我的大爷爷可疼我了，我相信那老头不会故意用自行车撞我，肯定是我撞上了人家的。

    我这么一说，您大概猜得出来，这次撞车的时间很久远。是的，我都记不起来，这件事发生在《我拦卡车闹着玩》里描述的、司机把我提胳膊拽腿放在卡车轱辘前的那件事之前还是之后了。反正当时我还是学龄前儿童。

    现在的记忆就是，当时我过马路，被自行车撞倒了，石子儿路面害得我手出血头起包裤子磨窟窿。然后就是那对门襟老头隔三差五到我家给我送水果糖吃，直到我奶奶一再告诉他别来了，因为他来一次吓得我哇哇大哭一次。我告诉您，水果糖都让我姐和我弟给吃了。

    您别以为自行车撞人是小事儿，在我小的时候，我们嘉川马路上跑得最多的是自行车，自行车也撞死过人呢！

                         小四轮撞我

    我爸说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是我爸的乖儿子，他说的话我信！

    那年我进了“大堡子”——在城里（城边儿）上学，这也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了。准确说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距今二十年出头，接近我现在岁数一半的那年五月初。从那家官办大学操场看完露天电影，也就是晚上十一点多钟。

    当时，比我们嘉川马路宽好多的大马路两旁净是电影散场回家的人，我和一同窗结伴，随着人流准备返回租住的宿舍。要想返回宿舍必须横穿马路，横穿马路的人多了去了，仅仅因为我跑到一家路边商店买烟的工夫，我和同伴便与横穿马路的人流有了时间差。就是这个时间差，应验了我爸说的“是祸躲不过”。

    在那么宽的马路上，行驶的车辆不多，路人的嘈杂声都能盖过发动机声响。那条南北大马路中间，一南一北紧挨着站着我和他。

    我在北边低头点烟的瞬间，眼睛余光看不到路灯，却看到一个黄橙橙的大车灯冲我身上照射！“小心！”话刚出口，我顺手一拉同伴，就感觉自己的右膝盖侧面受到了猛烈撞击，然后侧身倾倒，倾倒的刹那我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等到我爬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围拢了一圈看完电影看我的路人。我的鞋摔在两米之外，再看我的同伴，他摔在我的左侧路东两三米开外。

    撞倒我俩的是一辆小四轮拖拉机，小四轮停在距离我俩两丈开外的地方。开小四轮的司机和跟他在一块儿的人跑过来，一人搀我俩一个在马路上试着挪步。他们要送我俩去医院，我问我的同伴咋样，他摇头：“没事儿！”没事就好，我也没事，我担心他俩开着小四轮把我俩拉到荒郊野外扔下不管呢。 

     “2525107”！这是当年撞翻我和同伴的小四轮车牌号。放走了小四轮，路人说我俩傻。真傻！我俩回到宿舍第二天腿就都肿了起来，下楼、上厕所都费劲，整整在床上休养了一周呢。

    至今没弄明白，当时我俩站成一列，小四轮咋就把我俩分为一东一西撞倒在马路上的。

                         面包车撞我

    我对路上跑的钢铁动物没嗜好，所以分不出名牌车还是非名牌车，吓我个半死的家伙类似于昌河小型面包车。这次撞车时我已经而立了。

    自我进城混饭吃的第二年秋开始，我们的工作时间大多黑白颠倒——常年上夜班。上夜班不久，就开始安排每周一人上一天下午班，为了多休一天假，我请求我们头儿给我安排连班——下午上了接着上晚班。单位没食堂，离家远的我晚饭就只能凑合。有一天，我们头儿说我，不能总吃方便面哄得肚子儿圆。于是，那天下午下班，我准备下楼去马路对面找餐馆安抚肠胃。

    下了楼，时值傍晚，微雨。我一人站在路边，等待穿越马路的最佳时机。城里的马路都很宽，我们生产队那会儿碾场开起的电碌碡转圈估计跑不上道沿！小四轮早都不许进城了，大拖拉机也不许进，那宽宽的平展展的大马路就是专门给噪声小的小汽车、大公交修的。宽展的大马路中间画了两道实黄线，两道实黄线中间的空白路面站上我这瘦人不妨碍车辆正常行驶。

    先扭头左顾北望，四十米以内没车驶来，我安全抵达双黄线立定。双手插进夹克口袋，我再右盼南瞧，盼右边络绎不绝驶来的小汽车、大公交有个足够我穿越的间隙。

   “嗡！”我的脑袋里装的脑浆可能挤在了一块儿，一愣神的工夫，我就奇怪自己咋就平展展地仰躺在平展展的大马路上了！大马路上被雨水淋湿，我手撑路面四处观望，才看见南边不远处一辆小型面包车碰上了路边的小轿车。

    那我是咋倒下的？顺着头顶延伸过去的刹车痕迹，我明白，自己被撞翻了！估计是插在口袋里的手影响胳膊没伸直，被左边由北向南驶来的面包车挂倒在地的。我到了路中间还得看身后啊？

    爬起来后，我到了撞在一块儿的钢铁动物跟前，就看见俩司机在吵吵，而我站在那儿成了看热闹的！

    我一把扳过经判断是撞我的司机肩膀，让他面冲着我：“我站在双黄线上你都敢撞我！”“师傅对不起，那车的司机师傅缠着我呢……”我怒不可遏：“你就不怕我缠着你！”“师傅你不要紧吧？要不，你稍等一下我陪你去医院检查。”

    我低头前看后看我的身段，伸胳膊伸腿，没大碍，赶紧撤！要不然单位同事出来该笑话我了！

    常明章说：读我四不像文字的贵客，您没觉得无聊吧？哈哈哈！我们嘉川人总爱说“后怕”，就是事情过去以后害怕。我除了被骑自行车的老头吓得后怕过外，在城里两次用身躯丈量大马路的阅历，没让我后怕过。就怕有人嘀咕：“这人，咋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