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詳【輪流傳】:般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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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劇 |
讀過不少寫【輪流傳】的文字, 中文女校出身的書院女(寶光女校寶光豬...
不由得不教人懷疑靈感確是來自『真光豬, 嶺南牛』的真光女校), 有點小聰明, 作風西化, 追上潮流, 考上了香港大學,
兼職做唱片騎師, 家住半山區般含道 其實在今天的標準看來,
五個女孩子當中, 演得最自然流暢, 最生活化和最舒服的, 恐怕還是原名黎小斌的森森。
戲裏的王穎兒是廣東人, 家裏經營南北行的藥材海味生意 所謂南北行,
其實是集中在香港上環文咸東西街的一種行當。香港開埠之後, 經濟上作為一個轉口港, 南方的貨物會經香港運到北方, 反之亦然,
從事這種業務的商行就被稱為南北行, 於是南北行也成為該處的地名。 內地解放之前, 南北行都是香港經濟重要支柱,
同時兼營貨幣兌換、貨運保險及匯款等業務 可見家境不俗,
而且住在般含道, 是典型的中產家庭。
戲中王公館有大壁爐, 走馬露台, 是典型戰前半山西式三四層的老房子格局 這種極富韻味的老房子內部佈局,
其實跟上海的石庫門房子有點相似, 上世紀七十年代, 整個半山區自堅道/羅便臣道/干德道以至般含道還都是這種西式大宅,
但自八十年代地產市道興旺, 大都已經拆卸得七七八八, 改建成數十層的公寓房子 約莫在近柏道的路口對面還碩果僅存一兩棟,
可以大概想像到當年的模樣。
碟一裏頭女孩子們在解公館聊天, 說起家裏的兄弟, 王穎兒說:『所以話啫, 幾時都係錫仔! 好似我屋企咁吖, 鬼死咁縱我細佬...』(『不就是說, 甚麼時候疼的還是兒子! 就像我家, 都把我弟弟寵壞了...』) 這個所謂寵壞了的弟弟, 就是當年才廿二歲的陳百強演的王啟聰, 故事才開始沒多久, 一班女孩子放學後往王公館藉詞做功課, 其實是聽音樂和跳舞, 一把稚嫩的男孩子聲音從遠處急促響起:『家姐吖, 家姐!』
王穎兒穿過重重走廊露台, 循聲尋去, 居然在浴室找到了蹲在地上洗擦牛仔褲的王啓聰 一九五五年詹姆士·迪恩(james
dean)在電影【阿飛正傳】(rebel without a
cause,或譯【無因的反叛】/【天生叛逆】)穿深藍色牛仔褲瘋魔當時所有的年輕人, 擁有一條牛仔褲是時尚的標記; 當然,
凡是年輕人所崇尚的, 年長的定必反對, 所以即使當時的美國, 有些民風保守的州縣城鄉, 甚至明文規定禁止穿牛仔褲的進入學校/戲院,
甚至餐廳。
這一段戲是【輪流傳】裏少有的輕鬆風趣, 王穎兒尋着了弟弟,
先來一番埋怨:『你一早貢返嚟冇聲冇氣咁做乜鬼唧?』(『你一早跑了回家默不作聲的到底干嗎?』)
誰知這個做弟弟的根本不理會姐姐的怨言, 一如往常的吩咐姐姐做這個做那個:『喂, 出便有人呀?
幫我攞條褲入嚟吖, 我着衛生褲咋, 好凍吖!』(『外頭有人嗎?
替我拿條褲子進來吧,我就只穿衛生褲咋, 好冷吖!』) 姐姐心知肚明弟弟是臉嫩害羞,
於是沒好氣的回他一句:『邊鬼個咁得閒睇你喎?』(『誰有空看你?』)
姐姐不是省油的燈, 瞄了一下地上那條寶貝弟弟正在洗擦的牛仔褲, 先是有點不可置信,
跟着卻是帶點幸災樂禍的調氣說:『新條牛仔褲? 啊...
你死啊你, 我又唔信你敢係阿爸面前着出黎吖,
實畀佢冚到你面都歪唧!』(『是新牛仔褲嗎? 啊, 你死定了,
我就不信你膽敢在老爸面穿出來, 一定挨他耳光!』)
姐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有點不服氣:『哦... 偏心呀佢...(越想越不服氣, 把心一橫祭出)
話畀阿爸聽你扮阿飛...』(『哦...
老媽她偏心呀...(越想越不服氣, 把心一橫祭出)
讓我告訴老爸聽你在扮阿飛...』這一下弟弟可急了,
回過頭緊張的說:『妳試吓吖...?(忽爾想起一張皇牌,
聲音復又得戚起來)我夠穿妳同麥基坐綿羊仔咯!』(『妳敢...?(忽爾想起一張皇牌,
聲音復又得戚起來)我一樣揭穿妳跟麥基坐小機車!』)
但鬼靈精的姐姐當然不上當, 慢條斯理的在一邊陰惻惻的說:『飛唔起唆就唔好學人飛,
咁樣擦會甩青嘅咩?』(『飛不起來就別學人家扮阿飛, 難道這樣擦青色就會丟落嗎?』)
弟弟給將了一軍, 低頭不語, 於是姐姐繼續得勢不饒人:『教精你喇, 去藥房買斗零嗰啲漂白粉, 開啲水審落去,
就甩青甩得好四正!』(『教你聰明一點吧, 去藥房買五仙那種漂白劑, 開點水灑上去,
青色就脫落得很漂亮!』)
弟弟有點惱羞成怒,
壓着聲大叫:『褲吖!』(『褲子呀!』)
這段戲其實才兩分鐘左右, 卻將一對口舌互相不饒卻又疼錫對方的姐弟演得活裡活現, 讓人印象深刻。
也許是森森當時只是演出綜藝節目【歡樂今宵】的緣故, 恍惚不是甚麼演技派, 也不是甘先生的愛將, 但她演出的自然和生活, 卻散發無限光芒。
一點點後記
有一場戲是講黃影霞在利舞臺戲院當帶位員, 對【野玫瑰之戀】熟悉得不得了。 按照戲中時間推算,
當是一九五八年初左右 但由國泰攝製,
葛蘭和張揚主演的【野玫瑰之戀】, 明明是一九六○年的出品...
小小失誤, 並不影響劇組對【輪流傳】所費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