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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

(2009-07-18 00:01:14)
标签:

家庭

竹梭

三长两短

县医院

好人

分类: 情感故事

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

 

 

母亲大部分时间和乡下的哥哥住在一起,每年进城和我同住的时间不超过四个月。母亲其实很喜欢进城,但乡下当了爷爷的大哥小孙女没人带,身为祖母的母亲便担起了照看重孙女的责任,只有农闲季节才能忙里偷闲进城和我住一段时间。

母亲三十八岁才生我,今年已快八十高龄了。母亲进城的日子少,母亲一来我都尽量辞去应酬,抽时间多陪她,听她讲一些陈年旧事。母亲讲的总是那些缺衣少食的日子,尽管已经听得她说头我就知尾,但为了不扫母亲的兴,每次我都装做很喜欢听得样子,逗得母亲讲得很开心。我上班后她一个人没事,喜欢跑到城里老年人最集中的小花园找朋友聊天。母亲耳朵虽然日显失聪,但依然非常健谈,进城不久便有了好几朋友,趁我不在家是还悄悄把她们带到家里来玩。来了又怕我不高兴,总是在我下班前悄悄让他们离开,并把家里打扫得不留一点痕迹。这个秘密是有一天我回家取东西发现的。推开家门,突然发现家里坐了一帮老人,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这些老年人看。母亲看到我显得有些紧张,赶忙去招呼她的朋友离开。我反应过来是母亲带回家的朋友,赶紧从冰箱里拿出食品招待她们,还说了些感谢你们来陪我妈的话,母亲这才打消了顾虑。母亲听不懂电视里的普通话,和我看电视时还天真地问我电视里某某是好人还是坏人,好人受难了她就说老天爷不公,坏人被惩罚了她就很高兴。这让我找到了我们小时候看露天电影的感觉。尽管那时电影里演坏蛋的都长得丑,大部分时候凭演员长得好看不好看就能知道是好人还是坏蛋,但也有分不清的时候,总喜欢问大人是好人还是坏蛋。

母亲喜欢照镜子,时不时还问我她老了是不是很难看。我说妈妈你长得很漂亮,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我想不通你是咋嫁给我爹的,我爹根本和你不般配。母亲听了总笑着骂我傻,还说那时嫁谁怎由得了她,我不嫁你爹你从哪里来。

母亲一生都很讲究卫生,她有一名言我还常拿来教育自己的学生。小时候母亲发现我手脚洗不干净,为了教训我就拿来家里洗衣服的塑料刷子使劲地帮我搓洗,直到擦得干干净净手脚通红为止。听到我叫唤就说天下啥最脏人最脏,天下啥最干净水最干净。当时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长大了想想,倍感母亲之伟大。一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也能如此洞察人和自然之微妙,突然间明白了一句话:学问不是来源于书本,而是来源于生活。

爱干净的母亲每次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我的厨房是否干净,不干净就一边帮我打扫,一边重复她的名言。由于乡下洗澡不方便,母亲到我家总爱洗澡,一洗都是一个小时。去年母亲生了一场大病,手脚有些不太灵便了,我有空就帮母亲洗澡。开始母亲不好意思,总是不让我看她的正面,只让我帮她搓背。有一次我突然转到她的正面,母亲显得很尴尬。我说妈这没啥,我是你儿子。母亲看了我一眼,坦然地接受了我的帮忙。

女人随岁月老去的不只是青丝变白发,皮肤松弛,随女人老去的还有她们的一生为之守护女性特征。母亲真的老了,曾经哺育了八个子女的乳房搭拉在胸前,像两块人体长出的上多余的皮,曾经被视为生命通道的外生殖器也变得萎缩干涸,一点也不再神圣。我帮母亲轻轻地擦洗,母亲微闭着眼睛。我不知道此刻母亲在想什么,我想母亲一定在想她年轻的日子,感叹丰衣足食的日子为何来的这样迟缓。

看着母亲干瘪的乳房,我总觉得是我吸干了母亲。在姐弟八个中,我是吃母亲奶水最长最多的一个,我至今任清楚地记得我吃奶的情景。母亲下地干活了,路近我跑到地里找母亲吃奶,路远我就盘算母亲啥时候回来,时辰差不多就跑到大门口等着母亲,到家后赶忙给母亲抬一个凳子,坐稳后掀起母亲的衣服将母亲乳头含在嘴里,一直吃到母亲再也没有一滴乳汁。这样的记忆一半来自于我朦胧的回忆,一半来自于村里人的调侃。村里人都知道我吃奶吃到五岁,我考取中专那年,村里人还说看来孩子还是要多吃奶,你看老李家的小儿子,吃奶时间长,不但个长的高,学习还好,还是村里的第一个中专生。

母亲是地主家的小姐,年轻时长得很漂亮。解放后成份高的都喜欢嫁给成分低的,我父亲能娶到我母亲就是占了贫农的便宜。母亲漂亮,父亲也很能生育,两人在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土房里一口气生下了我们姊妹八个。生我是父亲四十八岁,母亲三十八岁,我成了最小的一个。父亲我读初一那年就去世了,留给我的是一个粗暴父亲的形象。那时生活困难,我又调皮,总惹父亲生气,父亲便把对生活的不满发泄在我身上,打我总用家里编织草席的竹梭,每次打过后都能将竹梭清晰地印在我身上。他决定打你你还不能跑,跑了不论多长时间回来他都要打,并且打得更凶。这一点个性我到现在也想不通,总想要是他能活到现在并且有福气做了纪委干部,那腐败分子绝对没得逃。父亲的教诲给我留下了一个好习惯,工作上失误了我总是在第一世间向领导检讨,我总想领导记着呢,早检讨心里早踏实,反正早迟都要挨批,最好别跑,否则批得更惨。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知道母亲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特别是去年那场大病生了以后,母亲大脑反应显得迟钝多了,说话也困难了许多。这两年经济条件好了,我很想带母亲到北京走走,但母亲已不能去了,总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内疚。好在我参加工作那年带母亲到阿庐古洞、燕子洞一带游了一圈,一生中母亲总算也坐了一次过山车。那时母亲只五十多岁,走路还能赶上年轻人。虽然未出云南,但当时母亲自豪地说,这辈子值得了,村里同龄人没有谁来过这样远的地方,而我来过了。

父亲死得早,我总想让母亲多活几年,把来不及加给父亲的孝顺倾注在母亲身上,好让死了的父亲欣慰。这机会去年差点失去。去年母亲胆管结石发作,在镇医院连续两天不省人事,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说拉回家算啦。当时我急得一点办法也没有,转到省城大医院弟兄不同意,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回不了家。请医生下来做手术医生说年岁数太大不敢做。眼看着母亲就要离我而去,我和哥哥吵了一架,说要有三长两短我一个人用手推车将母亲遗体推回,鼓这一口气用医院的救护车将母亲转到了县医院。到了县医院医生诊断后给了我两条路,要么回家等待奇迹,要么继续治疗,治好后偏瘫。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母亲一生善良,关键时刻上帝还是眷顾了我的母亲。母亲住了一个月就出院了,除了反映迟钝了些外,同样到小花园找她的朋友聊天,同样能问着我好人坏人的话题。我感谢上帝!

这是我最自豪的事,母亲给了我生命,我挽救了母亲的生命。

我想那一天母亲走了,我不会太伤心,做儿子能做的在母亲生前我也尽量做了,虽不尽善,但也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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