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电话联系了文化领域中几位比较熟悉美食知识---或者说食客之中相对有文化的朋友,建议尽可能放下手中的杂务(包括如果人家预约要送月饼也推辞掉),一起找个可以火锅的地方,来一场小规模的乖鱼宴。不单用餐,主要还要品、交流探讨,从这些乖鱼的外观及肉质等方面品尝和比对,看看是惠来靖海还是潮阳海门、或者是濠江海域来的乖鱼。
平时说“食乖莫烧透”的那种乖有毒甚至是剧毒,吃与不吃各随人意,死生由命,过后勿相追责问责。而此次要品鉴的这一种当然不是,那是食品类的海产品,无毒、性情好、不赌气,完全有别于普通人心目中那些一上沙滩就把肚子鼓得圆圆胀胀的那些小家伙。
资深、并且被某小姐认为越来越慈祥的陈先生提议用梅汁来提味、或者以酸菜做底料用鼎焖熟,唯有这样方能焕发出乖鱼的潜质,更加有利于鉴赏。从文化青年一路走来,至今已鬓有二毛,想象力却一直很丰富,陈先生的创意无疑是上上签。
问题是这样的店有酸梅汁吗、火锅店有鼎吗?
这次就将就吧,白整食、搵豆酱---豆酱写字叫做豆瓣酱。
就乖说乖,另一位陈老板谈起若干年前在惠来帮忙了一件事,之后对方感激不尽专门请他吃饭,县长亲自参加,饭后还送了许多乖脯,至今记忆犹新。
提起惠来,说到县长,就是很大的guan了。由此倒是想起那里曾经的guan场轶事,很多顶层的guan员被一窝端起,成为反面教材。其中一位比较有趣,年轻、能力好、政绩佳,是一个落后镇的当家人,也是大多数同僚心目中的潜力股。当时县里买卖之风相当盛行,每把交椅都有参考价,率土之滨没有免费的午餐。该先生清者自清,埋头苦干,不理会外围的飞短流长,理想信念十分坚定,认定了天道酬勤。
三年过去、四年过去,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副的转正、正的升级、偏僻的调到草场茂盛的地方,除他之外,几乎所有的同僚都如鱼得水,皆大欢喜。好多“个中人”劝他从善如流,天上不会掉馅饼,该说的还是要当面说。
他很纠结,难道那些白纸黑字写的都是假的,大会上念的也是假的?
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必须坚守,如果要随波逐流早几年意气风发时就应该做了,何苦拖到现在。
时光流逝,很快又是一年、两年,该掌门人依旧原地踏步,期间不乏有圈内朋友苦口婆心相劝,人生苦短、时不我待,而千金散尽还复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必须下定决心豁出去,闯出一条路,以他的潜能必定是前程似锦。
三人成虎,在潜移默化中他的思想开始松动了,自信是高手,但是没有个足够大的平台,又能怎么样?就算是为自己争口气吧。估算了家底,所有的卡加起来还不够,就借一些,凑成为坊间约定成俗的数字,然后上门提亲。
事情非常顺利,过不了几天,任命书就到,他调到猪脚镇当掌门人。猪脚镇和当前就职的这个小地方完全不是同个档次,那是大场面。他是大手笔,在新地方有了用武之地,短短半年就给弄得风生水起,名利双收。时来运转,此时县里搬床弄椅后恰好有一只还空着,他预判时局,觉得机不可失,于是将半年来积累的百几十做基数,再借些,继续上门说事。
好运连连,这次依然心想事成,破茧而出换了一种称谓,叫做常委。那是不得了的事,是分水岭,到这个份上就有很多想象的空间。
半年来,不知他偶尔也会感慨万千,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人生如戏,人生也如梦,当然,人生也无常。
几个月后,一条消息骤然传开:老大徒伤悲,被请进去。于是粗糠着米米着粟,曾经参与交易的每个人都有事,无人能例外,他也归队。
那个人该不是请陈老板吃饭还送乖脯的领导吧,但愿。
大家被集中到另外一个地方之后朝廷为之一空,高楼里面都是空着的椅子,真为那先生感到惋惜,前后才一年的时间,倘若再耐得住寂寞,他就是事件之后的不二人选。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再坚守就真的满七年,应验了古人的话。
贞妇白首失节,一生之清苦俱非。他比其他人多了件难言之隐,进入快车道的时间太短,成本还收不回,欠别人的好几十将会遥遥无期。

由陈老板的乖脯想到惠来的一些趣事,而同座那学者型的陈先生却每每跑题,仿佛此夜不是专门来品鉴鲜乖,而是要探寻一些陈年往事。
比如当年的桂花树下,两个人究竟喝的是什么酒,喝了多少,说了些什么。
怎么会是桂花树下呢,桂花树才多高,树下哪里可以摆上一只木桌,如果真的是桂花也应该在树旁,而非树下。
只是,良辰美景偏宜食乖,其他勿呾。
旧事不需再提。
鲜乖确实美味。
以后还可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