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田的经典诵读,目前读过的是《论语》《大学》《中庸》《道德经》《易经》《心经》,这所谓的读过,是指读得极熟,很多都曾成诵的地步。《孟子》读近20遍,《诗经》只听过一段,未读。如今读的是《无量寿经》第三到第九。蒙学读物中,我以为《弟子规》第一,《三字经》《千字文》后之。
我本科专业是文学,对于文学的曼妙和情执都有很深的感受。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现当代文学家的生活,很少有不一团糟的,这绝非偶然。一个人选择什么样的专业,大半取决于其禀性,禀性是生活态势最好的注脚。文学,特别是现当代文学,多诉诸情。情者,迷也。俗话说:不平则鸣。问题是:平才得安,安才得乐,“平安”“安乐”这两个词已经道尽生活的真谛。中年之后,随着人生阅历的增加,对人生意义的不断探寻,以及对自我个性和生活的不断反省,我和文学是渐行渐远。其态度颇像是一位有志君王对待一个撩人情思的美人:爱而远之。
我这种对于文学的喜好和戒心,自然在田田的教育中映射出种种痕迹。在英文读经方面,我没有让田田诵读莎士比亚的戏剧,纵然它的辞句是如何优美,而是自己选择了一本英文读诵文集,其中充满了睿智的正知正见;在中文读经方面,我迟迟没让田田开始诵读《诗经》。纵然它是六经之一,但既然是诗,必然主情。用诗歌来打孩子教育的底色,我对此是有疑虑的。子曰:行有馀力,则以学文。《弟子规》说:不力行,但学文,长浮华,成何人?因此,在四书之后,本立之后,有余力再读诗,在我看是比较稳妥的安排。
基于这种考虑,田田大约在8岁左右,《论语》《大学》《中庸》都熟读之后,才开始泛听《诗经》。其后几年,我们一直专注诵读《周易》,《诗经》也只是偶尔听听而已。不过,一来四书中引用不少诗经内容,二来到底诗歌比较容易上口,田田听多了,对《诗经》的一些篇目也渐渐熟悉起来。
田田不知是由于喜欢历史或是什么原因,一向喜欢查阅图书,很早就会把一些不解的东西在书中翻找出来,来回对照。比方我讲“八佾”,她会立刻抽出某本图画书,给我翻出相关内容。(写到此处,我突然想到她大约两岁左右,我给她念“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些天也成天嘹亮地响着”,刚刚咿呀学语的她,立刻跑到卧室拿来一本《幼儿画报》,翻到封三,给我看“牛背上牧童”的图画。)田田这个习惯自然也衍生到《诗经》上面,我们看歌舞时,有唱“青青子衿”的部分,她回来立刻翻来读诵,这样一来二去,对《诗经》就不陌生了。
田田上小学后,渐渐喜欢上唱歌,百度音乐盒里颇存了一些,时时自娱自乐,学校有时也组织歌咏比赛和唐诗、宋词的背诵,这样她对于歌曲的样式就更加了解了。学诗的机缘,大约渐渐成熟了吧。
前些天,因为解读《论语》的缘故,就顺便拿了《诗经》过来,田田盯着《关雎》看了片刻,突然说:妈妈,这个以前其实是唱出来的。接着,就指给我看哪里是独唱,哪里是合声,哪里是反复。并且开始一首一首自唱起来,调子还差强人意。我一时兴起,用“在水一方”的调子为她唱一首《蒹葭》。她听了,很是嫉妒,说:你这个是真正的调子。我告诉她,诗经大半四个字,所谓四言诗,我们现在的歌曲各个乐句大半长短不等,因为字数不同。她马上说:明白了,好像宋词。我说:对啊,你得找找四个字为一乐句的调子填上才配。她想了想,正好他们附小的校歌是四字的,就用校歌的调子乐此不疲地唱了好几首。
我想,田田的诗经大概不会是读完了,而是要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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