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福田心田
飞机由香港起飞后不久,就在那条浅浅的海峡上空飞行了,透过舷窗,可以看到海上静静铺开的片片陆地,高楼林立、道路纵横、绿色环绕,这就是我们的宝岛――台湾。
中正机场的候机大厅里挂着竹制的落地窗帘,这是个不经意中透露出的很中国的细节。不是吗?只要是中国人,都会感觉到这竹帘中传递出的家常和闲适,像我,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旅途劳顿之后,走在这竹帘掩映的长长通道里,仿佛回到童年乡下灌满蝉声的午后,整个的人都放松下来,台北是这种味道。
这次赴台是去参加台师大举办的研讨会,中国的崛起是20世纪末开始在国际舞台上上演的一场大剧,与之相呼应的就是世界上方兴未艾的汉语热,这股热浪不仅涌向大陆,海峡的对岸亦感受真切,不但如此,很多旅居海外的学者也感触良多。这次同仁们聚在一起,讨论如何把中华语言和文化更有效地传播出去,紧张的会议日程里可以感受到形势巨变带给大家的紧迫感和兴奋感,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用“朝阳”来形容我们的我们的事业,后面支撑这“朝阳”的却无需再多论。告别晚宴上,台师大的老师即兴一曲邓丽君的《小城故事》使其乐融融的亲情充满学术的会场。台北是这种味道啊。
在随后的几天里,我无时不感到台北的这种亲切的中国味道。其时正逢传统的端午节,淡水河上的龙舟大赛热火朝天,台北戏棚里正上演京剧《白蛇传》端午喝雄黄一折,开戏前,服务小姐会用毛笔为每一位客人在额头上用酒轻轻地描出“王”字模样来避邪,一位同行说“在台北听京戏,有意思。”
在台北,体会到什么是血浓于水。记得谁曾说过“高效、有礼而冷漠就是大城市的特点。”可是在台北,只要知道我来自大陆,总有一番不一样的场面。在公车上,当我起身给一位老者让座,说“您坐我这儿来吧。”全车人立刻回头,旁边的人就热切地问“是从北京来的吗?你的国语真好听。”“你来多久了?”“北京热不热?”“来做什么?”去孔庙时,正逢星期一台北各大博物馆休馆,听说我从大陆来,门口的工作人员立刻放行。在银行换钱时,当我递上《大陆通行证》,里面的工作人员立刻和我攀谈起来“在北京,外汇是不是也像这边有管制?”“人民币是不是真的要升值?”“你习惯台湾的饭吗?”最有趣的是在龙山寺,听说我从北京来,一位老先生居然热情地邀请我去他家小坐,临走还非要送我一袋苹果,苹果只拿了一个,但那苹果的味道我永远都会记得,那是台北的味道。
是啊,那些用忠孝、仁爱命名的街道,那些供在店铺里的财神和门厅的关公,那些“中国。。。”、“中华。。。”的牌匾,那些电视里播放的大陆版的《三国演义》和电视剧,都是我如此熟悉的文化符号。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参观时,听到一位国中的老师在给学生介绍明代的瓷器“我们中国的瓷器在那时已经登峰造极。。。”我一度有些恍惚,仿佛我正徜徉在海峡对岸的某个博物馆里,并没有50年的分离,30年的疏远。然而,当我透过展览柜的玻璃,和那些早已在图片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国宝对望时,我蓦地感到一种尖锐的离痛。这些翻洋过海的铜鼎和瓷瓶,或深沉或温婉地望着我,仿佛要倾诉些什么、攀谈些什么,然而,那冰冷的玻璃横亘在中间,它们在里边,我在外边。
离开台北那天,天飘起了小雨,飞机升空后,台北就在云雾之下了,雨雾中的台北是这种味道啊。祝福台北!希望有一天从北京到台北不要再飞得这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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