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mother is a pantheist

老妈七十多岁了。从我记事起，每逢年节，她都跪在地上，磕头焚香烧纸，口中念念有词，神态虔诚安详。

小时候，我颇感神秘。当纸灰漫天飞去，老妈说，看啊，老天爷多高兴！一听这话，我头皮发麻，多半是因为惊秫那天上的雷电。

长大了，又觉得那是迷信。世上哪有鬼神啊，都是人想出来的。老妈说，你不信不要紧，不要乱讲。

前几年，陪老妈旅游，无论寺庙，还是道观，老妈总买最好的香纸去拜，看见箱子就捐善款。我打趣地说，佛道不是一家，你信哪个？老妈淡淡地说，都信。

今年老妈过生日，一家人吃团圆饭。老妈说，我们家有今天，都是行善行的。人要多行善事。不然，会遭报应。

兄妹四人都不想让老人不悦，没说什么。老妈急了，说，你们不信？天上星星是谁排的啊？世上善恶是谁判的啊？没神，人有那本事？行善行恶，老天有眼。

老妈的话让我惊讶，这和康德说的自然律和道德律是一个意思。康德说，“如果在宇宙的结构中显露出了秩序和美丽，那就是上帝。” “上帝就是我们心中的道德律，我们头顶上的星空。”

泛神论者把天地自然作为神，作为上帝。这和我们土生土长的道家思想颇为相似。道家主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这么看来，老妈实际上是个泛神论者，把天地作为她信仰的神，主要受了道家影响，但也掺杂了因果报应的佛家思想。

我一直以无神论者自居。其实，费尔巴哈说，“无神论是颠倒过来的泛神论。”如果把大自然看成神，泛神和无神说的就是一回事了。

    想了这么多年，终于明白了老妈的信仰。对宇宙自然，不能不心生敬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