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日,超越任何节日。只有生日,才是人生最隆重的节日。生日,虽然只是一日之中的一时一刻,却记载着一生永远不可抹灭的日子。
生日,小孩子时,父母家长操持。
不是吗?小生灵一问世,某年某月某日几点几分几秒,定格在珍藏的记事本上。从那时起,满月、百天、周岁,日积月累的年复一年,左一个庆祝,右一个纪念。生日伴随着托儿所、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步步登高,这时父母长嘘一口气,啊!孩子长大了。
生日,父母老了,孩子们在操持。
不是吗?六十大寿,张灯结彩、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八仙桌、八仙椅、八碟八碗、八面来喜。七十大寿、八十大寿、九十大寿,老人在孩子们的眼里,是一个崇高的“老佛爷”,尊之、爱之、敬之。直到步入西天前,孩子们变着花样的祝寿,盼望着下一个生日的到来。
人来一世,出生日只有一次。
我却有两回生命的在现,第一次1947年6月24日,是父母恩赐的生日。第二次2007年6
月5日,是老天爷赏赐的生日。
我的六十岁生日,没有红蜡烛,没有生日蛋糕,没有喜兴庆贺的酒席佳宴。
我的六十岁生日,在医院度过,在病床上呻吟,在手术室里醉死4个小时。
死神送我一条回归路,又回到人间。
第二个春天,从2007年6
月5日萌芽开花,今年我4岁了。感谢“癌”好朋友,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于是,我的生日,改写为6月5
日。
六十花甲子,天干地支配成六十个组合,六十年一轮回。就这样的巧合,六十岁的我,老天爷又让我轮回一次。于是乎,我就变成了老小孩。
生命是那样的美好,生日是那样的脆弱。
我出生并不平顺,解放战争的前夜,硝烟滚滚的华北平原,地道战根据地的乡亲们,逃难躲灾终日惶惶,母亲把我生在了锅台边。父亲从区小队往家寄来一封信的那一刻,我诞生了。由此“继信”我的名字,祖父也就一锤定音。
两岁左右,一场大病,差一点要了我的命。说是叫天花、其实就是荨麻疹,缺医少药,高烧不退,三天三夜滴水不进,眼角都生了蛆虫,皮包骨头奄奄一息,竟然在枪声炮火的年代,奇迹般的转危为安。
为了我能更好的活着,母亲、祖母大人们,竟然给我请了三套干爹干娘,一是本村南街的韩氏人家,二是本村东街烧香拜佛跳大神的人家,三是自家灶旁的灶王爷和灶王奶奶。有了他们的保佑,我就好养活了,生生死死的风雨飘飖的度过了童年。
低指标瓜菜代的年景,吃糠咽菜,大便干燥,说喝香油管事,哪买得起呢?树叶充饥,浑身浮肿。一日三餐,顿顿稀粥,粥稀的看不见米,照的见人,萝卜咸菜端上端下,熬一锅白菜,很少油星,那也是改善。正长身体的我,艰难的度日如年。
生日,揭开了注定苦命的岁月。
生日,铺开了注定奋斗的华章。
今年,我64周岁了,多么吉利的两个数字,6——六六大顺;4——四平八稳。就此打住,我不再过生日了。往后就顺顺当当、平平稳稳,走好每一天,过好每一年。
不再给儿女们添麻烦,免除孩子们请假影响工作,省的小女儿奔坡在铁道线上。一个电话,一声问候,又经济又实惠。
有生就有死,哪一天去马克思那里报告,临走前,我要立下遗嘱:六个没有一个自主。即没有追悼会、没有遗体告别、没有花圈、没有挽联、没有墓地、没有骨灰盒,自主将遗体捐献给医学研究(当然,要征得家人的同意和支持。)
活着不快乐,死了还要攀比,那都是活人的眼。花圈摆的多少,汽车排的多长,份礼收的多少,人员来的多少,饭桌摆的多少,鞭炮放的多少,比过生日还热闹。白喜事吗?我看还是精简的好。
生日,对我很是痛心。只要我能活着,过不过都无所谓,还是不过为好。
如此的好日子,每一天不都在过生日吗?不就是大吃大喝一顿吗?平平淡淡的生活,心里坦然。还是不过的好。
生日,孩子的生日,娘的难日。
别了,生日。
我不再过生日了。
2011年6月6日撰稿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