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里的夕阳余晖,伴虽着年末岁尾的钟声,缓缓拉开了年三十的夜幕轻纱。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按部就班的开张了。想看不想看的这顿文化大餐,还是把盼望过年的老老少少们的眼球勾了过去。
然而,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们,五花八门的享受着自己的大年三十。麻将桌上稀里哗啦,清算着一年的甜酸苦辣;举起酒杯幺三五六,高声呐喊出明年的新打算;书房里静得只有翻书声,孜孜不倦的吸允着甜蜜的乳汁;漫步在璀璨的街中心广场,释放着工作上的坎坎坷坷;无声无息的电脑虚拟舞台,演绎着人生有声有色的斑斓精彩……
64个大年三十,最忆孩提童年的三十晚上。
故乡的夜晚来的很早,天刚擦黑,就点起了好几盏煤油灯,大人们不时的拨一拨煤油灯捻,屋子里亮堂多了。嗑瓜子的、剥花生的、吃醉枣的,炕上抗下有说有笑。
雪下的更紧了,地上白了,树上白了。大人们赶快找来芦苇帘子,把搭在院子南墙根的“天地爷供奉台”遮蔽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念叨:“这雪下得好,瑞雪兆丰年啊!”
屋子里飘散着炒菜的香味,婶婶们一盘一盘把热菜凉菜端上桌,几个叔叔围坐在炕头上,男人们陪着爷爷喝酒,倒一大腕白酒,你一口、他一口,美滋滋的喝着丰收的年酒,叙旧话新,谈论着明年开春种地的事情。女人们欣赏着墙上的年画,多是杨柳青的工笔画和武强的套版印画,一个大胖小子,抱着一条大红鲤鱼,端坐在莲花上,这叫“连年有余”。还有古画“五子登科”,四扇屏“霸王别姬”
,民间故事画“狸猫换太子”。窗户上新帖的剪纸窗花,白纸衬托着,更加鲜艳美观,大红福字,很是显眼。满屋子花红叶绿,春满人间。

家家户户大门上的对联,白雪衬映下,更显得通红通红。大门小门上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远处近处闪烁着烛光,平时可没这样亮堂,好看极了。
孩子们顾不上雪花飘飘,点着小红蜡烛,每人提一盏纸灯笼,欢蹦乱跳的跑出院外。村子里的小伙伴们,早就在大街上嬉笑玩闹了。我们稍大一点儿的孩子,跑前村串后街,还在场院里玩捉迷藏,一堆堆玉米秸柴禾垛,就像装满金灿灿谷粒的粮囤。这时,不断传来清脆的爆竹声。玩累了,也饿了,各自都往家里跑。
东屋里房柁上,挂了一盏汽灯,照的屋里屋外亮如白昼。暖屋热炕上,大人们还在大口吃菜,大口喝酒,大声说笑。辛勤耕作了一年的农户们,在这飞雪除夕之夜,企盼来年再是好收成。守岁的人们,达旦不寝、毫无倦意。屋里屋外蜡烛味、煤油味、香火味,御香飘渺交织在一起,仿佛我们进入一个神话天堂。
鸡叫三遍,天还没亮,人们开始拜祖祭祀,迎财神、迎贵神、迎喜神,正房堂屋摆上供桌,端上贡品,点蜡烧香。对天朝拜,保一家岁岁平安,万事如意。对地叩头,保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祭拜完毕,全家人吃饺子,放鞭炮,庆贺新春。
一挂三千头的小红鞭,捆在竹竿上,长孙的我双手挑着,鞭炮燃起,劈里啪啦,满院火光闪闪,彩色纸屑爆开落下。十响的麻雷子、二踢脚、射天炮,把个村庄嘣得震耳欲聋,故乡笼罩在火药烟气的过年气氛中。直到现在,我还总是认为,小时候那才叫过年。
“守岁家家夜未卧,相思那得梦魂来。”孟浩然的《岁除夜有怀》描绘了4000多年,民间三十晚上守岁风俗的真实写照。

如今的故乡,再也看不到六十年前,大年三十的景象了。
夜已经很深了,中央电视台的春节晚会,早就关张闭门了。毫无睡意的我,又想起了童年过年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念叨起来,奶奶一进腊月总爱说过的民谣:“腊月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写福字,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割年肉, 二十七宰年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街上扭。”
64个大年三十,最忆孩提童年的三十晚上。
2011.1.28 撰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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