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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谷之约】去别人的城市

(2013-04-07 21:43:10)
标签:

良心

小偷

安生朦

阳光

酒意

分类: 原创小说

                                       去别人的城市

                                                文/林木

 

 

    人们都说,安生是被父亲困在庄稼地里了。有时候他赞同这样的说法,这说法给他乏味苦闷的生活找到了一个借口,但是对于他父亲来说,这借口是一把锋利的匕首,闪着寒光,时刻对准着他的良心。有时候安生对父亲的不满无可抑制,会用这把匕首对着父亲,控诉父亲,伤害父亲,甚至羞辱父亲,更多的时候,他不忍心如此对待父亲。土地是他们家千百年来的基业,父亲年纪大了,他理所当然地成了继承人。傍晚时分,昏黄的夕阳把安生的影子投射在地上,那么小那么脆弱的一滩黑影。看着自己移动的影子,他感觉自己像一朵云,云在宽阔的天空中漂浮,却未曾飘出连绵的群山。

 

    第二天的清晨,树上传来清脆明亮的鸟鸣。一位解放军战士驾驶汽车偶然闯入了这个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村庄,这是安生第一次看见汽车。他从解放军战士那里看到了一本城市画报,由此知道了大山的那一边还有一个世界叫做城市,他对那个叫做城市的陌生、美丽又神奇的地方产生了疯狂的向往。

  

    直到1980年的春天,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吃惊的决定:他要去贵阳,想去那里看看贵阳有没有画报上的漂亮。他从没有去过贵阳,甚至不知道去贵阳怎么走。他记得解放军叔叔对他说过贵阳在北面,只要沿着北方一直走,翻过三座大山就到了。他已下定了决心,但他不敢把这个决定告诉父亲,他是偷偷走的。他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枕头下面,便从偏远、闭塞的山村出发,他看着指南针,一路向北,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最终真的寻找到了贵阳,他为自己的胆量感到匪夷所思......

    在风尘仆仆地进入贵阳,经过街角的时候,天空已经彻底暗下来。安生看见两个女人以不变的姿势站在那里,闪闪发亮的秀发飘扬在她们诱人的颈子后面。白嫩的手臂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细嫩。那个抽香烟的女人手里依然夹着烟,穿一条米白色的花色蕾丝裙,另一个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坐在方形的石凳子上翘着二郎腿,冷冷地抽着香烟,露出一小段迷人的小腿。

 

    月亮在高天飘移。  寒风吹着光秃秃的树枝噼啪作响。有冷风灌进安生的脖子。他赶紧把连在羽绒服衣领后面的帽子套在了头上。天是微微发亮的蓝色,安生一个人走在偌大的大街上突然感到万分孤独,吃完饭还要孤独地去街头找住宿这样的事情变得无法忍受,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有了一种想家的感觉。他知道如果现在打退堂鼓一定会被父老乡亲笑话,不做出一点事业是绝不能回去的。冷风灌进安生的身体,他打了一个冷颤,双手本能地向胸腹环抱过来,强忍着这突如其来的孤独和冰冷继续前行。


 

    安生在经过老城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一下,他差点向前扑倒过去。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绊住了脚。在微光下,他看见一个衣裳破烂,脸色铁青的人。难道是喝醉了,他走过去推了推他的肩膀,别睡了,回家睡去吧。可那个男人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他身体像石头一样冰冷僵硬,一动不动,他将手伸到他的鼻孔下面,已经没有鼻息了。死人——安生惊叫了一声,拔腿就跑,安生没想到那是个死人。他一直沿着城北在陌生的街道上奔跑,惊魂未定,后背冰凉,总感觉那个人突然起身象马蜂一样的跟随着他,他不敢回头张望一下,许多黑漆漆的店铺、修理厂和瓦砾堆闪了过去,水泥路面的尽头是一片开阔地和灯火通明的小饭店。有人坐在木质圆桌前抽烟,他们大声的说话,一股辛辣的酒气在夜空里弥漫着,这时候安生停止了奔跑,他站在那里喘着粗气,一边冷静地打量着夜晚那些夜不归宿的人。直到现在,安生仍然惊魂未定,他需要喘一口气再决定行走的方向。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他双手掐在腰上,呼吸慢慢地平静下来。

 

    他们看见安生像一只惊慌的兔子朝这里奔来,脸色惨白,气喘吁吁。这些人围坐在一起,就着花生米和猪脚火锅喝酒,所有人都己酒意醺脸,他们转过头来,看着安生。


  你跑什么?阿豹上前堵住了安生,他一把抓住安生的衣领说,你是小偷么?
  死人。安生张大嘴喘着粗气,我发现了一个死人!
  是死人在追你?阿豹笑起来,他对同伴们说,你们听见了吗?这家伙连死人的东西也要偷。


  我没偷,我不是小偷。这时,这群男人里面有个人说话了,饿了吧,啊豹将手里一块油腻腻的猪脚肉递丢在地上。安生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下意识地朝那里看了看。苍白的月光照耀着那个男人紫红的脸上。其余的男人都停止了说话,站在一旁,无声地观望着安生。安生的喉咙里咕噜响了一声,他的手微颤着伸向地上的食物。他们的脸上浮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我真的饿坏了。安生昵喃着,抓起一块卤猪肉。一个光头用脚准确地踩住了安生的手和猪肉。


    叫我一声爹就给你吃。阿豹说,你是听不懂还是不会叫爹?叫吧,叫了就给你吃。
  安生木然地瞪着阿保,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爹。
  阿豹狂笑起来,他的脚仍然踩住五龙的手不放,他指着旁边那些壮汉说,还有他们,每人都得叫一声爹,要不然他们不答应。


  安生扫视着那群人的脸,他们已经喝得东摇西晃,有一个歪歪斜斜地说着下流话。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模糊的红光。这种红光令人恐惧。安生哀伤地低下头,看着啊豹的脚,阿豹穿着一双黑色皮鞋,石头一样牢牢地踩住了他的手背。
  爹。安生的声音在夜空里显得空旷无力。他看见那群人咧着嘴笑,充满某种茫然的快乐,安生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半蹲半伏在地上,很像一条狗。然后光头的脚终于从安生的手上松开了。安生抓起卤猪肉急着朝嘴里塞。味觉已经丧失,他没有品出肉的味道,只是感觉到真正的食物正在进入他的身体,这使他的精神稍微地振作起来。阿豹端着一碗酒走过来,他用手掌拍拍安生的颚部,你给我喝了这碗酒,懂吗?你一口气喝光它。


  不,我不想喝。安生的脸被阿豹的手卡得变了形,他费劲地嚼咽着说,我不会喝酒,我只要些吃的。
  光吃肉不喝酒?你是男人吗?阿豹将酒碗塞进安生的双唇之间,给我喝,不喝就把肉从你嘴里掏出来。


  安生的头部本能地向后仰去,他听见阿豹骂了一声,旁边的几条壮汉冲过来把他擒住了。有人用手钳住安生的双颚,他的嘴自然地张大着,像一个无底的黑洞。他们朝这个黑洞接连灌了五碗烧酒。安生蹬踢着,咳嗽着,他觉得那五碗白酒已经在体内烧起来了,他快被烧死了。安生朦朦胧胧听见他们狂笑的声音。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醉酒的感觉突如其来,头脑一片空白,安生疲惫的身体再次似干草一样飘浮起来,夜空中的星星和那些人醺红的眼睛在很远的地方闪闪烁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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