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威王闻庄周贤①，使使厚币迎之②，许以为相。庄周谓楚使者曰：“千 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 ③？养食之数岁 ④，衣以文绣 ⑤，以入大庙⑥。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⑦，岂可得乎？子亟去⑧，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 ⑨，无为有国者所羁 ⑩，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史记·老子韩非列传》)

【注释】

①楚威王：熊商，公元前339年至公元前329年在位。

②使使：派使者。币：古代用作礼物的丝织品或其他物品。     

③ 独：相当于“难道”，反诘副词。郊祭：古代帝王每年冬至在都城南郊祭天。牺牛：用作祭品的牛。

④养食（ sì 饲）：饲养，喂养。

⑤衣：穿着。文绣：有花纹的刺绣品。

⑥大庙：即太庙，帝王的祖庙。

⑦ 孤豚：孤独的小猪。

⑧亟（jí 及）：赶快。去：离开。

⑨宁：宁愿。污渎：污浊的水沟。快：愉快。

⑩ 为：被。有国者：掌握国家政权的人。羁：束缚，约束。

【译文】

楚威王听说庄周很有才能，就派使者带着厚礼去请他，许诺让他当宰相。庄周笑着对楚国使者说：“千金是重利，卿相是尊位。您难道没有见到过 郊祭时所用的牺牛吗？喂养它好多年，然后给它披上有花纹的丝织品，把它送进太庙。在这个时候，它即使想变成一只孤独的小猪，难道可能吗？您赶快走吧，不要玷污了我。我宁愿高高兴兴地在污水沟里游戏，也不愿被当权者所束缚。我这一辈子不愿意做官，我想让自己的心情愉快。”

                                  (原载王增文《古代文坛故事译注》,作家出版社200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