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脚木（鹅掌柴）

我认识鸭脚木是从“冬蜜”开始的。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大学毕业服从国家分配到山区县工作（没想到一干就干到退休）。山区县的特点就是开门见山，林木多，工资待遇则比大城市低五个等级，但是林木副产品却是大城市所缺乏的。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每人每月配给四两糖（不分红糖白糖），不够吃吗？还好，这里有特产蜜糖，而且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冬蜜”，营养丰富，每斤一元钱，不算太贵（凭票购买的白糖每斤0.68元）。在此之前，我见过的蜜糖是像花生油那样的液体，而“冬蜜”却是像凝固的猪油一样，米黄色的。当地人告诉我，这种蜜糖叫“冬蜜”，是蜜蜂从冬天开花的“鸭脚木”花上采集的，冬蜜花源一般以鸭脚木为主。从此我知道有“鸭脚木”这种树，有时候下乡到山里，当地人指着那远方树顶开着密集小黄花的阔叶树告诉我，那就是“鸭脚木”。感谢你啊“鸭脚木”！在那物质匮乏的年代给年轻的我补充了营养。

山区人对鸭脚木有弹有赞，弹的是木质软，不能做家具，也不能当柴烧，没什么木纹，劈开不成条状而成块状，晒干了也很难烧得着；当然最大的好处就是它的花是“冬蜜”的蜜源，鸭脚木秋冬季节开花，在绿色的山林顶部中染出一片一片的黄色斑块，那就是蜜蜂们趋之若鹜的地方。然而，鸭脚木另一个好处则是与蜜糖生产形成对立面，就是它的木质是培育冬菇木耳的好材料。冬天，林农把混交林中的鸭脚木砍下来，放倒在树下培育香菇（冬菇），这样势必让冬蜜蜜源减少，特别是冬菇价高的时候，鸭脚木被砍得多，破坏了生态平衡，养蜂人也减收了。

为了写这篇博文，我特地在网上查了一遍。原来鸭脚木又叫鹅掌柴，可能是因为它的叶子形状而得名。一条分枝尾端，十来片阔树叶围成一圈平平生长，说它有点像鸭脚或鹅掌都可以，大概是因此而得名吧。网上资料称，鸭脚木还有多个品种，叶子形状基本一样。有一种鸭脚木开的花像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与山林中的黄色蜜源花丛完全不同，这种花，即使有蜜採也很有限。原来，鸭脚木形状美观，据说叶子还有吸收有害气体的功效，已经被人们改造成盆栽花木，那种开“糖葫芦”花的鸭脚木，可能是人类的杰作，无怪小区里有这种鸭脚木。可能是把它直接种在地上就能长大开花，在小区的某些公用绿地，就有三米多高的这种树。在家里用花盆养起来的是不可能开花的。我记得儿子十几年前买了一棵几寸长的树苗回来种，说是叫“发财树”，其实就是盆栽鸭脚木。种了十几年，花盆越换越大，树身长到直径几公分粗，也不见开花。

人们大量培植盆栽鸭脚木是好事，不管它是不是真有吸收有害气体的功能，起码有美化环境的作用。但是，我希望山区人要重视保护野生的鸭脚木，它既能起到森林防火的作用（晒干都很难烧着，活树当然有防火墙的功能），也能让蜜蜂在寒冷的冬季有花蜜採，满足人们对冬蜜的需求。至于香菇木耳的生产，还是尽量用其他材料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