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命小妹

 （三）抗病

    由于妈妈怀孕期间的生活困苦和劳累，根本谈不上什么补养之类，还有前面我说到的原因。小妹一出生瘦小瘦小，体质很差，经常有病，有好几次病重的厉害，妈又从死神那里把她救了回来。

    至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抱她去看病的情景。一个秋天的晚上天下着蒙蒙小雨。可苦命的小妹又开始发高烧，爹腿疼走不动路，吃罢晚饭，妈让我和她做伴，去六七里路以外的生产大队卫生所，给小妹看病。（五十年代的医疗，医务条件非常差。）

    天很黑，农村极少人家有手电筒，就用农民常用的火麻杆（注1）点燃照明道路，边走边摇动手中的火麻杆让火光明亮些。

    路途要经过一条小河，河的两岸坡地和河滩空地中长着大片一墩墩一两米高的芭茅（注2）和长满岗坡的洋槐树树林。走下岗坡就是一大块莊稼地，地中间有一条大约五十公分宽的鱼脊小路，漆黑的夜晚，走在这泥泞的小路上，路的一边是一人多高的玉米地，一边是长得非常旺盛的红薯地。阴森森高高的四周，越是不敢抬头看，越想用眼角不时向周围瞄一眼。

    岗坡上的树被风吹得一摇一摇，象一群怪物向你包围过来，远处的悬崖上突出来的陡壁变成黑乎乎的妖魔鬼怪的怪象向你扑来，吓得连气都不敢喘。风声、雨声、小虫的叫声，树枝杂草被风吹得忽忽啦啦，或吱吱呀呀的响声。自己走路的脚步声，好象是有人紧跟在你身后边的脚步声，总想回头偷偷看一眼是不是有人跟在你后边。

    越是夜静耳朵越机灵，到处都是恐怖的声音。使人毛骨悚然，惊恐万状，魂飞胆颤。不管你用什么样的词语来描述当时恐惧害怕的心情都不过分。

    走在高低不平的泥泞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急急忙忙一路小跑往前赶路。连走带跑,鱼脊小路很滑，下着雨中间高两边低。脚不时的一会滑到左边地沟，一会又滑到右边地沟里。两只鞋不时的被泥巴粘掉,得弯腰提鞋。

    正往前走，“扑通”一声妈摔倒啦，是脚滑到地沟里被红薯秧给拌倒的。妈不顾一切连声喊着已经高烧得晕迷不醒的小妹，可是小妹一点也没有反应，妈喊的哭声都变了，这是被小妹的病重给吓哭的。我一直也在哭，是不出声音的哭，是被漆黑一团的恐惧给吓哭的。

    因为农村小孩子们经常会听大人们讲些鬼怪呀,大仙呀的可怕故事来吓呼小孩。其实一出门我就在害怕着呐,本来女孩子就胆小,这时虽然跟在妈妈的身后,有妈壮胆，可看到河滩的周围的一切还是可怕得厉害。我们跌跌闯闯的走出地头，到了小河边。过河的时候，也是由于害怕，在慌慌张张脱鞋的时候，把照明的火麻杆给掉到河里被水冲走了。唯一的一点点亮光没有了，妈说：“还脱啥鞋哩，都湿透了。”就这样我们穿着鞋蹚着膝盖深的河水，摸黑过了河。

    紧靠河的对岸是个很高很陡的高坡（大约有两层楼房那么高的陡坡]脚下连水带泥滑得爬不上去。只好脱了鞋，用脚指头抓住地面，双手扒着地面。妈一只手抱着妹妹，一只手扒着地面，一点一点艰难地爬上陡峭的河岸。继续急急忙忙往前走，雨还是不停下着。

    不远路过一个小村庄，村西头是我一个远房姐姐家，妈不愿意麻烦别人，不让我过去喊门，我便执意要上前敲开门，说明来意想让姐夫哥帮忙送我们一程。姐夫哥二话没说接过小妹就一起往卫生所赶。我们边跑边喊着昏迷不醒的小妹……….。

    到了诊所，医生看到眼前我们的景象，浑身的泥水，满脸的泪花，也没带个雨具，抱着不醒人事的小妹，给惊呆了。说：“咋不早点送来！”当他听到妈说一路上怎么叫她，摆弄她都不醒时。医生马上对妈吼叫起来：“你没看看，她就奄奄一息了，还折腾她，再折腾一会就没有命了。”医生诊断说是急性肠炎。这一夜小妹一直在急救室枪救。

    因为小妹常有病，常来这家诊所，所以这里的四、五个医务人员都很熟悉了。连忙找来干净衣服让我们换上。又找来火盆生上火让妈烤我们的泥巴衣裤，这一夜妈又是一夜没合眼。一连几天医生不让妈妈接近病房，完全由医生看管、护理。

    那次的黑夜使我记忆犹新，妈也是很害怕，她说：“一出村子往北走心里就发怵，走到岗上，下河滩就后悔，真不该让你这个十多岁的女孩子跟去，是你给我做伴呀，还是我给你壮胆呀。”

   [父母都是很要强的人，自己的事再艰难，轻易不去麻烦别人，遇事尽量自己想办法解决，自然影响我们兄妹几个自小就有了自力的能力。再就是当时社会秩序很平安的，我们居住地方接近丘陵地带，真害怕的也只有野兽什么的。]

    小妹妹从降生身体一直虚弱不算好，几次大病很危险被枪救回来，长到五六岁以后，身体才慢慢强壮起来，再没有什么大的病．．．．．

注 1:  火麻杆,是用一种春种秋收的农作物青麻,把皮扒下来，皮可打绳子,搓麻线,织麻袋等等。扒过皮的杆子放在水塘里浸泡沤过后，再用草木灰粘裹晒干用来点火照明，过去没有打伙机，人们吸旱烟常用它来点烟。

 注2：芭茅，是一种多年生的草本植物。过去住草房时人们常用它来修盖房屋，它抽出的细干秸可做锅盖，农贸市场常有卖的，包饺子时放饺子用。

 [待续......] 长大的小妹--敬请关注！

敬请关注：

   我的大命小妹（一）挣扎

  我的大命小妹（二） 降生
    我的大命小妹（三）抗病

  我的大命小妹（四） 庆幸

    我的大命小妹（五）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