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心停泊在基隆港

标签:
漫游野柳基隆港台北旅游 |
分类: 人在旅途 |
http://s13/middle/60b212a1tc2df53ff5abc&690
清晨的台大校园,因为下雨,椰林大道雾气重重,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一个中年男人身穿专业的短袖跑步服,在椰林大道冒着雨长距离折返跑。我注视着他,他并没有看我,或许我眼中的特别只不过是他日复一日的习惯使然。
热情的阿伯带我到醉月湖看了看,他还指着主楼后面远处飘着浓烟的天空,告诉我那里肯定正在着大火。
我们边走边聊,聊台北的交通,聊台北的小吃,聊台湾的音乐,聊那时候背着吉他、长发飘飘、在校园里活跃的王新莲郑怡齐豫们。阿伯头脑很清楚,告诉我周华健不是台湾人,而是香港侨生,我笑着点点头。他还略带些感叹的说罗大佑、李宗盛这些人现在都已经不在台湾了。
和阿伯握手道别,他还是劝我不要现在就去野柳,那边雨可能会更大。
我说我只是顺道经过野柳,从那里还要去基隆港的。
他看我执意要去,也就不再问为什么,做了个很可爱的背包姿势,祝我一路顺风。
离开台大时,雨小了一些,椰林大道的“折返跑先生”还在那里。
在台北车站找了很久,外加一段插曲:碰到一个在台北迷路的高雄小伙子,最后终于找到了去野柳的长途客运站,搭上客车。
总算是出发了,一切照旧:放下背包、望向车窗外、擦拭镜头、行进中身体轻微的颠簸、还有耳边响起的音乐。
行进不需要什么道理,是车在驶向远方,而你,要做的只是把一切抛在脑后。
路上开始塞车,窗外的景象阴沉并清晰着,远处的台北101被浓雾笼罩。
当汽车经过忠孝东路的时候,耳边刚好响起郑智化那首《蜗牛的家》。
二十年前,当自己第一次看到离家不远处那个小小的音像店门口《星星点灯》的宣传画,在苦苦等了几个礼拜后才把磁带买到手。高兴的借给同学听,结果本以为可以珍藏一辈子的专辑封面没几天就被同学搞丢了,当时不知道心疼了多少天。
在如今数码横行、下载泛滥的年代,当初那份期待、拿到时候的兴奋、把磁带盒拆开后歌片印刷纸散发出来的迷人味道,把磁带第一次放入随身听、按了播放键后的安静聆听,都早已成为尘封的记忆、似曾相识的亲切方式。
那时候郑智化歌里的南台湾是那么美。
“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找不到我的家”,二十年前的台北街头是这样的。
如今自己身在台北,眼望着一个个“蜗牛的家”,突然发现“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其实并不算太高。我反而觉得台北的楼群很矮很矮,人来人往的街道也并不算拥挤。
唯一相同的地方,是我的确正在浪迹天涯。
一个右转弯,经过一条格外安静的街后,渐渐进入城市边缘,直到纯粹的郊外。
青山、绿水,“小巧”式荒芜。
巴士不停在转弯,五花八门的槟榔广告弄得我有些头昏。
总算到野柳站了,按了下车铃,下来后和一个小伙子同行。
这个小伙子是正在服役的水兵,家就在野柳。我们一路聊天,他知道我去过十几个国家以后很佩服,还告诉我等他退伍以后也准备去澳洲看看。我问他当兵苦不苦,他说还好啦,还可以在岸边吹吹海风啦。听他讲话的语气一副很慢很悠闲的样子,让我不由得联想起一幅画面:一个年轻水兵,躺在海岸边带着潮气的宽阔水泥台上,翘着二郎腿、吹着口哨、任凭海风吹拂,懒懒散散悠然自得的样子。
走着走着看到一片开阔地,是一个很小的码头,停泊着几艘破旧的渔船。阿兵哥告诉我这里是野柳港。过了码头,他指着远方一栋小楼说那里是野柳幼儿园和小学,过了那个地方就是野柳风景区了。我估计他可能从小就是在这里的幼儿园和小学长大的,所以感情很深厚,特意指明给我看。
http://s3/middle/60b212a1t79e322089d32&690
阿兵哥说只好与我同行到这里了,我用力和他握了握手。
相比较土耳其的卡帕多齐亚,野柳乱石区的规模实在小了很多。“在海边”,我想应该是这里的特点。
http://s11/middle/60b212a1tc2df54a78c3a&690
http://s2/middle/60b212a1tc2df54f447f1&690
伴随着海风的雨水从各个方向扑到伞上,雾气笼罩的乱石区看上去没什么美感,加上木栈道上的游人不断走进走出,让这个地方显得更加凌乱。只是随意看了看风景,很快我就决定离开。
向来时看到野柳港码头的方向走,路上的雨水不断泡在我走过很多地方的那一双鞋上,狭窄的马路时不时突然响起来往卡车刺耳的喇叭声,路边破旧的小海鲜饭馆并没有吸引到我进去光顾的意愿,一位雨衣雨鞋装束的饭馆老板娘大声向光顾她家生意的埋单食客连忙道谢着恭喜发财。
码头那一片小小的空地,或许是这一带唯一略显宁静的“港湾”。破旧的渔船慢悠悠在海里随着细浪起落,我所处位置狭窄的视角反而看穿了忙碌劳作后假日休息的温情。不远处那细长条的、像是小型水坝的所在,究竟是什么我不太清楚。远方对岸小山上错落的渔家并没有因为阴暗的天气亮起昏黄的灯光。
http://s5/middle/60b212a1tc2df553d7014&690
走回到刚才下车的地方,在一家小杂货店门口等去基隆的车。不远处来野柳观光的旅行团大巴一辆接着一辆进进出出,而我四周的环境却完全是台湾乡土的气氛:拄着拐杖的阿婆,搭伴去郊游的中学生,昨夜打了一宿麻将睡眼惺忪的黝黑皮肤小伙子……脖子上系着红色围巾,挂着胶片相机,一副游人装束的我,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很快,基隆客运的公车来了。上车后,又回复到晃来晃去的晕眩当中。
还好,一个有着一双乌溜溜黑眼珠的小姑娘,一路上一直在用动听的台湾腔兴高采烈和同伴聊天,听到她的欢快语声,我总算摆脱了些许晕眩的感觉。
好笑的是,那个打了一晚上麻将、很壮实的小伙子居然开始晕车,他就站在我对面,我告诉他其实我也在倒数着车站。问他还要多久才到基隆,他犹豫着嘟哝:“需要多久啊?照这样的路况,大概还要二十分钟的样子。”
去往基隆的路,此刻真实的画面竟然是这个样子。
预想中是怎样的画面?坐在宽敞的、没有几个人的空空荡荡的车厢里,眼望着窗外的沿途风景,耳朵里反复回响着郑华娟那首《漂泊的心停泊在基隆港》。
是的,完全不一样的经历……
晕车的小伙子比我早一站下车,下车前他还不忘叮嘱我一句:“下一站就是了,不要忘记下车哦!”
下一站很快就到了。车站就在一座小型广场旁边,广场就在海边。
“明天我将要远行
却收到你的信
你总能用寥寥数行
潇洒道尽悲喜和惆怅
曾好想好想和你一样
游遍天涯海角五湖四洋
远远地逃出憂傷
把內心的苦都遺忘
一直忘了對你讲
你柔弱却勇敢的肩膀
曾是我心中英雄的形象
你与世无争随兴的游荡
是我即将要實現的理想
而信中你却这么告訴我說
你給了初恋情人你的心
在她的家鄉結了親
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
漂泊的心
停泊在基隆港
你不再把夢反复的想
對快乐也不再隐藏
在旅途中
了悟的人生
變成故事
對愛你的人慢慢的讲”
因为这首歌,我一定要来基隆看看。
来看看在世界各地背包游荡的台北女孩子眼中的基隆港是什么样子,她们就像当年的郑华娟,往天涯的尽头单飞。
站在基隆港,望着对面雾蒙蒙的一切:山,山上的民房,海,海上的渔船,还有半山腰那醒目的白色巨大字样“KEELUNG”。
漂泊,停泊,继续漂泊,时过境迁。
赤着双足的年轻流浪汉懒洋洋躺在公车站的潮湿木椅上,正在通电话八卦一些无聊话题,道着粗陋却真实的市井话语。
高高的路桥架在基隆河上,庙口小吃街热闹无比,我随意听到身边一个台湾女人管糖葫芦叫做“葫芦糖”。
天渐渐黑了,走回到基隆火车站。暗黄色、陈旧的车站大楼,这里是纵贯铁路的起点,从这里,列车开始一路南下。
站在列车车厢里,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不远的地方拥挤的街,还有几乎是在眼皮底下的矮小民房。眼前的景象全部距离自己很近很近,放松的身心在小巧的山林间穿梭。
即便没有落日的余晖,傍晚那一份道不出的独特气息,还是伴随着我疲惫后的短暂平静缓缓弥漫开来。
无论是陈扬抑扬顿挫的明快钢琴,还是陈志远悠扬深情的键盘,罗大佑作品《海上花》反反复复的节奏,像是在不停的诉说,诉说着没有开始、没有结束、甚至不知道究竟在说什么、所有人却都听得懂的故事和经历。
为什么来?怎样来到这里?为什么离开?离开去哪里?
不再去想。
我正在一列火车上,刚刚离开基隆,回前方台北的家。四周全部是说着绵软国语的当地人:两个女孩低声聊天,时不时响起开心的笑声;一个老外站在他台湾太太的座位前面,太太抱着一个婴儿襁褓,等到他们下车时我才发现这襁褓里竟然放着一只小泰迪犬,正露出可爱的圆脸盯着我看;不远处另一段座位上一对母女也带着一只大狗,时不时从包包里露出脑袋哼唧几声;还有那带着大包裹的台南阿姨,正在和同伴用我听不懂的台语聊着家长里短。
车站一个个停驻,汐止、八堵、七堵、六堵、五堵……我所能记得的不计较顺序的车站也只有这些了。
我感觉自己好像海中一支船,随着海浪左右摆荡却不曾晕眩,泛起平和的浪花,去平复内心的种种无解。不,不是海里的船,不是,而是海自己,浪的声音、泛白的浪花、轮回的波浪,泡沫的短暂光亮,这些本身就是生命的一部分。不,这似乎还不够全面,我无法释怀自己此刻经历所映照出的所有具象,就像以前很多次经历这种时刻一样。
台北,台北。我盼望着回到旅店那个温馨的角落。
到台北站的时候天完全黑了。下车后,回头望了望这辆继续南下的列车,月台外尽是漆黑空洞的景象,不再有地下铁五彩斑斓的墙壁广告,唯一光亮的地方是车窗,里面的灯光映照着陆续上车的旅客一个个漠然的神情。
旅店旁边有一家很有名的牛肉干店,光顾的时候,排在前面的大姐很亲切对我讲:“她们家的牛肉干很好吃哦!再过一会儿打烊你就买不到喽!”我笑着点点头。
回到旅店,打开电视机,喝着麒麟啤酒,看着一个个频道五花八门的节目。东森台正在报道士林夜市糟糕的拥堵路况,有的电视台在分析今年的运势,有的电视台在探讨人们应该怎样面对天灾人祸,还有的电视台在播放各国各界华人新年祈福的盛况。
我睡得很晚,却很快就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