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爱如山静默若石
| 分类: 痴心父母 |
父亲徐公,名讳吉安,字恒懿,号鋻。1903年2月初八出生于绍兴横溪一个式微的官宦耕读之家。父亲属于他那个时代的人,分担着那个时代的民族灾难,也抱着对那个时代的困惑与遗憾,栉风沐雨,历尽艰辛。父亲离开我们已四十三年了,往事则时不时在我心中激荡。
父亲奢书,他说读书明理,修身养性。强盗抢不去,贼偷不去。我们是听着父亲的《孔融让梨》《割股奉亲》《程门立雪》……那些至真至纯、真诚孝道的励志勤学故事长大。
像全图金玉缘》注:《增评補像全图金玉缘》 光绪十年( 1884),上海同文书局石印。内文有华阳仙裔序、读法、批序、摘误、总评、论赞、或问、大观园图等。尤其是每回卷首有回目画二幅。正文中有圈点、重点及太平闲人夹评,回末有太平闲人、护花主人、大某山民分评。《聊斋志异》《儒林外史》《说岳全传》《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等实在难以割舍,藏在枕头里逃过一劫。焚书纯属无奈之举,父亲失魂落魄了好长一段时期,他的长啸和二胡落满灰尘,也好久未下象棋。我默默地抚摸着仅存的几本书,“这股风总会过去的。”父亲是说给我听,也是他的期盼。父亲的潜移默化,我们从小对阅读有浓厚兴趣, 阅读成了一种生活习惯,且代代相传。
父亲用蒜头比喻一家亲
忘不了 1958年的大年初一早晨,我们正在厅堂吃“顺丰汤圆”。衣服褴褛,头戴破笠帽,拘偻着身子的老周从我家门前经过。父亲连忙走出去,请他进来,母亲赶紧给他盛一碗热腾腾的汤圆。老周也是绍兴人,曾经是麻厂职工,解放初因受过刺激,变得胆小如鼠,精神有些木讷,妻儿与其分居,孤苦伶仃过日子。老周脏兮兮的模样,我连忙带着弟弟妹妹躲到厨房里去吃。父亲则一直陪伴着他,老周吃完一碗啧啧嘴说:“徐先生,汤圆在(实在)好吃,越吃越想吃。”父亲让母亲再给他盛一碗。老周吃好汤圆,父亲送他到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父亲长长地叹了口气:“唉,老周真可怜!”我们从厨房出来,父亲严厉地看着我,是无声的训斥!我低下头默不作声。那眼神至今我还清楚记得,是告诫我要同情弱者,且温柔以待,不以善小而不为。
父亲说君子务本,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1962年父亲退休后还精力旺盛,为居民区抄抄写写,那些最高指示、宣传标语、选民榜,都是他挥毫疾书,人们称他为“绍兴师爷” 父亲又一次施展他经营企业的才能,与几位扫盲不久的居民区干部一起,帮第八居民区在花花堂创办小企业。从做蚊虫香、糊纸盒到纸品加工厂,解决了好些劳动力就业。父亲还做他的老本行---财务工作 ,为居民区创办了“互相储金会”,解决了某些家庭的燃眉之急。因为有退休工资,十多年所有的工作都是尽义务。他很乐意能为大家做事,虽然忙忙碌碌,内心安宁平和却又饱满。他需要的是做人的尊严,人格上得到尊重。后来纸品加工厂成了镇办企业,也享受“社险办”的退休待遇。当年的职工,现年逾古稀乃至九旬,仍未忘记父亲当年的种种努力。
父亲是一部书,我用一生来读。得细嚼慢咽,方能深切体味其永不消逝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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