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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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居见识(五)杂谈 |
分类: 北漂记 |
在延庆人的潜意识里,石头与人类有着不解之缘。如前文所述,人们让石头作宣传,打招牌,认石头作石敢当神,并让这尊神去为他们守村护院。
过去,延庆人的生活处处离不开石头。他们用石头做成石磨、石碾,用石头修房造屋、砌墙铺路,有的村庄,还给石头供个山神牌位。
而今,石头已从延庆人的生活中渐渐淡出,不过只要留心观察,还是能看到延庆人曾有过的对石头的感悟。
看门石
退役后的石磨盘被搁置在村里最显眼的路边
座标石
风景石
五色镶路石
四司村用五色卵石铺成的运动场
这家人还保留着传统的砌墙技术,不用泥灰、沙浆,
就把形态各异的卵石砌出自家整齐的院墙,实在不易。
以上我们看到的是延庆平川里和村子里的石头,它们大都色彩斑爛,圆润有泽。但是它们还不是延庆石头的本像。延庆是个盆地,周边环绕着壁立高山,高山以石头为本体,而山石却与平川里的石头风格迥异。
延庆盆地呈东西走向,东高西低,南为燕羽山,北为海坨山,整体形成两山挟一川的地势。由燕羽山向北伸出一叉,名叫虎峪山。虎峪山石骨嶙峋,峥嵘险峻,犹如两枚虎牙切入平川,一齿指向永宁镇,另一齿指向对面的团山。就在虎峪山东、西两侧,各出了块名石,一名“骆驼石”,一名“风动石”。
我居住村庄位于虎峪山西边,从村里到山下有两里路程,山头下有个地名叫骆驼寨,骆驼寨依一块叫做“骆驼石”的山石而出名。
在我没到骆驼寨之前,很奇怪这里为何会有这样的地名,还以为它是个小山村。
有天,我沿南干渠闲逛到这里。没见到什么山寨或是山村,只见到山脚下住着两三户人家,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路边有一院(估计就是骆驼寨的正主建筑了),院后靠山建有一座六角亭,亭子罩着块冰渍山石,这就奇了。这时前院的院主人正好从亭边经过,我即上前询问究里。院主人告诉我说,此亭名叫骆驼亭,此院名叫骆驼寨,骆驼亭中供着的是骆驼石。我问此石有什么特异之处。他说:“它是我们这里爱哭闹小孩的干娘。哪家小孩不好带,爱哭闹,只要拜祭它为干娘就安静了。”
“可它不像骆驼啊!”
“不是骆驼,是神驼。据说是很久以前玉皇大帝派来妫川降妖除魔的神驼,后来就化作石头留在这里了。”
骆驼亭前有一条石阶路通到他的院里,路两边荒草丛生。草丛中是一些败落的广告招牌。他家院门紧闭,从亭前可以看到院中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石头元宝,我本想跟着他进院里去看看,只是听见几条恶狗狂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虎峪山
骆驼亭和骆驼石
“风动石”与“骆驼石”隔着虎峪山,位于虎峪山东面。
我第一次听说“风动石”是东邻老廖告诉我的。
老廖来我家窜门,看了我写的《土长城!燕长城?》后对我说:“你到了三司,咋不去四司看看啊。”
“四司有什么特别吗?”
“那里有块‘风动石’,可神奇了。”
“你是延庆通,听你的,一定抽时间去看个明白。”
老廖在延庆当过知青,所以称他延庆通。听老廖的口气,我原以为四司紧挨着三司。查看地图,的确不过三四里路。可我到三司打听,才知道三司与四司之间隔着一座高山,只能步行。走大路则要从永宁绕道十多公里,我是骑单车去的,这次就放弃了去四司的打算。
十二月八日,晴,北风四级,零下四度,我骑着单车向四司出发。
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地刮在左脸上,延庆的冬天赤裸裸地露出它的本像,平原、高山披裹着一层冰雪,碧空万里,四野凋零。中午时分,我顺利到了四司。老乡告诉我说,“风动石”就在大路尽头,然后爬山走上一里多路就到了。
大路尽头是座院子,院内空无一人,一条进山的小路迤逦而上,积雪上留有一行巡山人走过的脚印。万籁俱寂,太阳打山顶上迎面照射过来,我独自一人迎着阳光向山里走去,一路尽情地欣赏眼前的美境。
山谷里,密林下是形式各异的卧虎石。看到这些石头,我方相信李广射石绝非虚构。有株古柳,孑立路旁,似也成妖,周边围着几尊看守镇石。
拐过山嘴,山谷变做峡谷,好像一只飞鹰黑压压地向前扑来。原来我已走进了峡谷阴影,中间那突起的鹰头,估计就是“风动石”了。
拐过山嘴,山谷变做峡谷,好像一只飞翔的老鹰黑压压地向前扑来
再往前走,巡山人的脚印消失了,雪地上,偶尔出现野狗或是山鸡留下的足迹。峡谷中堆满大大小小的雷滾石,迎面是一壁悬崖,风动石高据崖顶,崖壁上挂着一帘漂亮的冰瀑。
穿过雷滾石,左边有一条从岩石上开凿出来的小路通往崖顶,路上满是从悬岩上冰冻剥落下来的石屑。
左边有一条从岩石上开凿出来的小路通往崖顶
爬到崖顶,见是一片平地,从平地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风动石”和它旁边的神庙了。
我走进神庙,方才知道此庙依地名青龙潭而名“青龙庙”,也可叫做“龙王庙”。庙门朝北,正堂是龙王爷的画像,两边则是风、雨、雷、电四神。绕过龙王庙正门,就到了风动石近前。
我围着风动石转了一圈,石下是一条通透的裂缝,基座很稳。这时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呼呼地刮向龙王庙门及风动石,我顺风试着推了一下,大石纹丝不动。
其实“风动石”之奇并不在于它动与不动,而在于它所处的地势。两边高崖上崩落的巨石都滾落谷底去了,唯独它留在了这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自然造物,真是不可思议。
看过“风动石”,此行也心满意足。仿古人赋诗一首:
燕羽山中青龙潭
一朝青龙欲归海
回到家时,已是黄昏时分,落日又红又大,透过树梢从天边照射过来,非常好看。
啊!延庆的石头,石头的冬天,冬天的落日!我欣赏,我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