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抉择

 

1、请王抉择

魏王问张旄说：“我想和秦国一道攻打韩国，怎么样？”

张旄回答说：“韩国是坐等灭亡呢？还是割地与诸侯结盟呢？”

“韩国会割地与诸侯结盟。”

“韩国是怨恨魏国呢？还是怨恨秦国呢？”

“韩国会怨恨魏国。”

“韩国会认为魏国强？还是秦国强？”

“韩国会认为秦国强。”

“韩国会和他认为的强国和无怨恨的国家结盟呢？还是会和他认为的弱国和有怨恨的国家结盟呢？”

“韩国会和他认为强国和无怨恨的国家结盟。”

“那么攻打韩国的大事大王已经明白该如何做了。”

 

魏王与张旄的这段对话，张旄只用了一个疑问句就让魏王明白了如何作出抉择，这实在说明古人说话太高明了。难怪而今的汉语蕴含意义如此丰富。

 

2、南辕北辙

魏王想要攻打邯郸，季梁听说后，走到半路上就赶了回来，衣服的皱折没来得及抚平，头上的尘土没来得及洗去，就赶去拜见魏王说：“臣下今天回来的时候，在大路上遇到一个人，正朝着北面赶车，他告诉我说：‘我要到楚国去。’我对他说：‘您要到楚国去，为什么往北边走？’

他说：‘我的马好。’我又说：‘您的马虽好，可这不是去楚国的路啊？’他却自信地说：‘我的路费多。’我再说：‘路费虽多，这必竟不是去楚国的路啊。’他说：‘我的车夫驾车技术好。’‘这几样越好，离楚国越远了。’

“现在大王的行动想成就霸主的事业，想取信于天下。然而依仗大王国家的强大，军队的精锐而去攻打邯郸，以扩张土地使名分尊贵。大王的行动越多，离大王的事业就越远，犹如想去楚国的却往北走一样。”

 

这是个广为流传的成语故事。一个人成就事业的基本条件固然很重要，但是最根本的是要搞清楚自己行动的结果，确定自己的做法有没有错误，能不能最终达成愿望。季梁这人算是悟透了其中的道理。不过他同样没有回答，要用什么样的行动才能成就霸主事业，魏国行动的方向不在赵国又在哪里呢？

 

3、龙阳之癖

魏王和宠爱的龙阳君同坐在一条船上钓鱼，龙阳君钓到了十几条鱼后却流眼泪了。魏王问他说：“你有什么不称心的事吗？如果有，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龙阳君回答说：“我没有什么不称心的事。”

“那么为什么要流泪啊？”

“我为我所钓到的鱼而流泪。”

“什么意思？”

“我开始钓到鱼很高兴；后来钓到更大的鱼，便只想把以前钓到的鱼给扔掉。如今凭着我丑陋的面孔，能有机会伺奉在大王左右。我的爵位被封为龙阳君，在朝廷中，大臣们都趋附我；在路上，人们也为我让道。天下的美人很多，知道我得到大王的宠幸，她们也会提起衣裳跑到大王这里来。到那时，我比不上她们，就成了最初钓到的鱼，也会被扔掉的，我怎么会不流泪呢？”

“贤卿错了！你既然有这种心思，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于是下令全国，说：“有谁敢谈论‘美人’的，殊灭九族。”

 

由此看来，帝王身边被宠爱的人，他们施展诌媚阿谀的手段，已是很牢固了；他们掩护自己蒙蔽君王的办法，也是非常完备的。现在从千里之外有人想进献美人，可献来的美人，难道一定能够受到宠爱吗？假如能够得到宠爱，难道国君都会听从那些进献美人的人吗？而国君身边的人，都抱怨那个进献美人的人，他们只见到有祸，而没有见到有福；只见到怨恨，而没有看到恩惠。所以，向国君进献美女并不是运用智谋的好办法。

 

这个故事很特别，龙阳君近似于现代的人妖或是性别错位者；他不在意其他美男，却嫉妒天下美女，看他的心态完全是女性的。魏王则是一个狂热的同性恋者，为了龙阳君，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谓不爱江山爱“美男”，龙阳君的担心纯粹多余。所以评论说：向国君进献美女不是好办法！

自古以来，帝王将相也不能超越人性，人所固有的弱点在他们身上也有。当这些缺陷到了他们身上时，下属们为了得宠，便做出各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来，这或者就是人的本来面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