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4)圆梦

(2009-06-18 15:13:50)
标签:

第三篇

在那一方

分类: 多彩贵州行

密码,今后的梦境不会再在这里迷路了吧。

    第三个花瓣

    第三趟要去的梦境就是大坝。大坝是我母亲的出生地。有个作家说人生是一棵树,父母是根,儿女是枝叶。父母活着的时候托住我们,父母死后就化为我们的根。我的父母早逝,连坟墓都没有留下。每年清明,我只能对着埋葬他们的那片坟地或者方向癸悼。去年清明,我在贵阳愐怀父母,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2008-4-3

    又一个清明节,我从来没有象今年这样地省视人生。人们为什么要祭祖?因为我们的生命是先人的延续。五十六年前,父母把他们的生命接续到了我的身上,于是我来到了这个世界。

    父母的遗体葬在习中左边的坟山上,从龙箐山下来,有几座小山包在这里组成梅花瓣状。山脉好似一条巨龙,而坟山则好似这条巨龙伸出的一肢爪子。母亲是父亲安葬的,父亲通阴阳,选中了梅花山正中的那个山包。母亲的坟头朝向南方,视野开阔,可以看见远方无序排列的山峰象海上的波浪一样连绵。天空颜色单调,迷茫,与下方拥挤的山峰一起组成一幅神秘的屏幕。父亲相信,只要坟头能对准其中的某个山峰,他的后人就能有所成就。那时我曾经认真看过,我不知道母亲的坟头对着的是哪匹山,但我知道母亲就出生在那一遍群山之中。父亲将母亲埋在这里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也肯定用罗盘之类的测量工具来瞄准了某个山头,而且一定也寄托了他的某些期望。但对于这些,我都不得而知。

    小时候我是站在坟前看,前些年到习水从石籽坡上看,那形势又要大得多,也因此生发出了更多的感慨。我想就人的眼力而言,站得高才能望得远,但不管能望多远,终有尽头。而人的认识则不一样。几十年前,我不知道山的那边是什么地方,它们对于我是那么的神秘和诱人。现在我站在石籽坡上,比以前要看得更远些了,那又有什么用呢?真正使我能超越眼前境象,看到境象背后事物的,是我已掌握的知识。比如此刻我就知道山的那边还有一条著名的赤水河,赤水河的那边还有四川古蔺县,再往前还有贵州毕节——云南东部——东南亚——南太平洋……因此,人的认识是没有穷尽的,人的知识是无边的。而我在这个认识的过程中,知道得依然太少太少。这就是我的人生的宿命,或者我辜负了老人家的希望。他如果在世,说不定我会挨不少打,那我又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母亲死后一年,父亲也接着去了,他是由供销社的那些同事们草草埋葬的。那年是饥荒才开头的一九五九年。坟墓的位置在母亲坟墓的右手一百码处。埋葬父亲的是个土堆,第二年就消失了。母亲的坟要好些,但是随着县城的扩张,人们都来抢死人们的风水,因此占据了这片棺山的大部分,母亲的坟墓也随之消失了。没有了祭奠的地方,但我相信,他们在我的心里,是永远也抹不去的。

    今年清明节又到了,在重别故乡之前,大坝是一定要去的。

   “清明时节雨纷霏,路上行人欲断魂”。我带着一把伞和凄楚的心情上路了。

阳台湾是过去上街的大路,两边是大片的水田,一湾河水弯曲其间。而今那路那河已无踪影,全被繁乱且呆板的房屋遮住了,我只能从这些建筑群的缝隙中穿过去。出了阳台湾,翻过四平上,城区已经扩展到了哑水边上。

    哑水以前同阳台湾一样,也有一条清澈水浅的小河,而今哑水河干了,遍沟是丢弃的垃圾和杂碎。河两岸的水田也没了,留下的不是房屋就是菜地,不是菜地就是坟墓。 

    再往前走是老鸦垒。老鸦垒山的东面是一片平地,以前这里有两排平房,生活着两百多个饥荒年活下来的孤儿。我在这里由政府抚养了两年。而今这里一片空旷,已经没有了原来孤儿院的痕迹。我想,可能是人们不愿回顾灾荒年那段痛楚的历史,于是就平了它去。不过,原孤儿院前边的路旁却有人勇敢地新建了几幢砖房。一只叫春的猫儿撕心裂肺地在房边的猪圏棚上的柴草堆里尖叫,犹似幽灵附着,气氛凭空就多了几分凄凉。

    与哑水沟相接的是新田沟,那里是家家(外婆)的出生地。家家和母亲都是独生女,所以这里没人认识我,也没有亲人。更何况如今三代以后亲戚寻同路人,即便有亲戚,也怕是自顾不暇。

    这一路的景象,是那艰难的岁月在我那富于幻想的少儿时代的大脑里不曾有过的,然而到了前面可就不一样了。

    新田沟再往里走,是一道峡窄险峻的门沟,两面岩头高耸,突掩其间。过了这道门沟,沟头向左一拐,去了观音岩。而在正前方,是一面倚着岩壁斜斜而上的油沙山坡。从油沙山坡上下来,有一条上山的小路。正是这座油沙山坡和这条小路,让我梦中只能到达我能看到的小路尽头。以许我过去每到这里,总是强烈幻想山的那面就是大坝,但却从没有偿试过爬上山去验证倒底是对是错。因此,每次梦里就过不了眼前这座大山。这次我横下一条心,决心上去看个究竟。

    上得山来,坳口上有一方农家,一个老乡在门口清洗一块生了蛆的腊肉。我说:“腊肉不能失了火气,要不就会变质。”

    那人看看我说:“是的,久不在家,腊肉都生蛆了。”

我本想问问,前面是什么地方,但想想,总是要上去的,上去了以后再说吧。 

    上去的路十分陡峭,铺有拾级而上的石阶梯。爬上石梯之后,往右是又一级台地,也可说是山坳。山坳里有一个村落,一坡农舍,一匀人家户周围绿茵环绕,鸡犬相闻。村中有一棵突出的大树,枝杈新绿,高高在上地阴蔽着树下的人家。看着这番景致,我的心里一动。见树旁一畔的木屋前有个中年汉子,就上前打听。

    我递上一支烟,和他攀谈。我问:“兄弟,这是什么地方呀?”

   “水桶庙。”

   “去大坝怎么走呀?”

   “大坝要走观音岩,从这里去不了大坝。”

   “喔,那从这里过去是到关平上啰。”

   “嗯。”

   他笑咪咪地看着我,一点也不好奇。我也报之笑容,告辞往回走来路。

下了石梯子,我沿着山腰左里新修的马路去了观音岩。

观音岩下的庙子已重修一新,只是庙前的那棵百果树依然如故。可见,这里的人们对有灵异的东西都是敬重的。

   观音岩上,新建了一条通往县城的大马路。令我吃惊的是,我在梦中见过这条马路。难道真的有灵魂?我的灵魂在睡梦里到过这里?想了很久,好象是有了点眉目。我想,对一个七、八岁的娃儿来说,当他顶着日晒雨淋,背着比身体还要重的煤炭块,一趟要走几十里的山路的时候,那他是多么希望道路能尽量平整些,捷径些啊!他肯定随时都在想:为什么不走直线呢?为什么要上坡下坎呢?他不相信前人的经验,他随时都异想天开能开辟出一条理想的新路。这个强烈的欲望就无意识地印进了他的大脑,于是时不时就从梦中冒了出来。观音岩的路和水桶庙的岔,都是由这种潜意识在梦里制造的景象。这种意识有对有错,正如观音岩上渴望中的路,后来果真有人修了这条大道。而水桶庙的岔,却是方向感上的错误,是人在极度疲困中想走直路的幻想。但如不解开这个心结,它们就真的会在梦中反复出现。

过了观音岩,是条一直通往大坝的马路。地貌是油沙岩与泥石岩的混杂。走这条路约半个小时,就到了大坝。

    大坝产煤,以前是煤洞。当地人用十字镐挖个洞下去,然后再把煤一点一点地背出来。我们家的烧煤,就是主要靠我从这里背了回去。有时洞外没了存煤,还得自己进洞去背。挖煤人在洞里赤身裸体,仅用一盏煤油灯照明。因为是顺着煤层挖,所以,有时还看到挖煤人横着身子躺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刨。

    经年累月,当地人都是靠这样的方式出煤,所以效率很低,常常是供不应求。遇到缺煤的时候,卖煤人就叫背煤人自个下洞去背出来。这对我们男娃儿还好些,女娃儿就不方便了,但是没法,不能空了手回去吧,她们也得进洞去自个背出来。洞里黑糊糊的,卖煤人掌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在前面带路,灯光在三尺外就看不大清楚了。进了洞子,只听见洞子深处传来的清晰的滴水声。背煤炭的人们一个拉着一个,紧跟着卖煤的人弯着腰,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往里走。前后的人为给自己壮胆,都不停地说着话,紧盯着前面那星点光亮,一不小心上面就碰着了脑袋,下面就踢到了石头或是踩着了坑。那场面至今想来仍然后怕。我真佩服那些女娃儿,她们的胆子并不象平时看到的那个样子,胆小而羞涩。

    进过一回这种小煤洞之后,你就懂得了那句形容挖煤人的话:“他们是些被埋了没死的人”。

    而今这里也建成煤矿,现代化作业,卡车运输。当年的煤洞和我们背煤受过的那份罪,是现在的年轻人理解不了的。

    到了这里,我还想了却一个心愿,就是去唐房水库看看。

习水的少数民族主要是苗族。小时候,看到那些苗族女子身穿自制的花裙,头缠圆盘式的白布,在街上姗姗而行,就有许多疑问。但大人们却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只告诉我她们住在高山上,那个地方叫做唐房。但是我从来没有机会去到唐房。现在好了,一打听,就在离大坝不远的地方,而且还新建成了个水库。

    大坝前面横着三条公路,第三条就是去唐房水库的路。这条路上的山不甚高,但景色甚美,尤其是石头。这些石头象是山地上露出的牙齿,远看和岩寨石林的石头差不多。但是走近细看又有区别。岩寨的石头没有断纹,雨水的浸蚀成鳞斑状。

    这里的石头有断纹,而且断纹成网络状。这种断纹,植物的根特别喜欢串进去,然后稳稳地在石头上安营扎寨。这种石头能与树天然结合,匪夷所思。 

    我见到有这么一棵大杉树,它就硬生生地稳稳地长在一块光秃秃的石头上。 到唐房水库的山坡上,那儿的植物和鲜花又是一景。首先映入眼敛的是一种特别的迎春花。这种迎春花与普通迎春花相比,颜色一样,呈金黄色,但花朵更大更艳。枝条也不同,象是荆刺。迎春花一丛一丛的,荆条象喷水一样地散开。还有许多植物的嫩叶,颜色也是鲜艳得象花儿一样。令人惊讶的是,我看到有棵樱花树,远远地长在低矮的林丛中。为此,我不惜钻进树笼到近前细看。到了跟前,才发现她们竟是从一个老树桩上生长出来的,可见其生命力的顽强。这些花名贵就在于她们开在广髳的山野之间。

    能看到这些花儿,去水库倒在其次了。

从半山上,可以看到唐房水库。她象一块碧玉,静静地躺在那里。挨着水坝,就是那个神秘的唐房苗寨。

    对于这个苗寨的幸存,我是相当的佩服。它与黔东南的苗寨不同,比如西江。黔东南的苗寨密集,以西江最有名气,占地也广。而这个苗寨却是处于汉族的包围圈中,仅占有一点小得不能再小的弹丸之地,他们为何能完好地保存下来?这的确是个谜。 

   其次是这个寨里的苗族也与黔东南的苗族不同。他们的服饰打扮不一样,有可能习俗也有区别。然而,他们尽管那么渺小,却能在纷繁复杂的社会发展中,成功地坚守住了自已的家园,坚守住了自己的文化习俗,坚守住了部落的传统。他们与世无争,始终过着古典的男耕女织式的生活。他们的妇女,至今仍然穿着自家织的花衣裙。她们在集市上,在都市中自豪地走来走去,出售他们的产品,购买他们的需求,骄傲地向世人炫耀他们的存在。

    我没有去到寨里,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这个苗寨。回转的路上,我碰到了俩个回家的苗族妇女。本想给她们拍下张正面照片,但怕惊扰了她们,就没有提出这个请求。只待她们过去之后,在后面偷拍了一张。或许我的顾虑是多余的。

    我的圆梦之行就此结束了。静下心来才发现,我的梦景出现在三个不同的方向上,因此,也使得我的历程竟走成了一朵以县城为中心的三叶花。

习水虽然还有许多景点,远比我梦到过的这些地方有名气得多,比如天鹅池、大杉树、长嵌沟、古镇土城、青岗坡、三岔河、地仙洞等,因与梦景无关,就略去了记叙。

    这次圆梦之行,让我看到了现在的进步和过去的落后,物质的繁荣和文化的沉默;正如新建的房屋与老坟同在,珍贵的泉水与干涸的沟渠同处。城镇在不断地扩展,人口在不断地膨胀,人们越来越多地支配着或是侵蚀着自然界原有的领域,越来越多地打破自然界原有的平衡。我不知道人们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结果到底是好还是坏?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前一篇:(3)圆梦
后一篇:云南万里行(4)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