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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堪回首的北大荒插队岁月里,有桩桩件件的往事,总在脑海中闪过,想忘却而不能。
记不清是哪一年了,大概是下乡后的第三年,已进十一月了,北大荒气温已经很低,那天北风呼呼的刮着,我到布特哈旗托运东西,事情办得不顺,耽搁住了。
天已渐黑,回生产队的长途车早已停运,再走七十里山路回队,我已没有力气了,人地两生,饥寒交迫,举目无亲,只有当头的一钩冷月反射着自身的阴影,人影相伴,毫无目的的在破旧旗里的土路上独自前行,破碎的心已经麻木,漫漫长夜何时才能到天明。
忽而想起,去年旗里纸浆厂到我们生产队拉土豆时,认识了一个北京分到该厂的大学生,复姓欧阳,就像心里点燃了一盏能发光的小油灯,加快了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直奔纸浆厂而去,厂子很大,可进出火车,到处堆满了生产纸浆的原木,当时的心情和境遇,就好像到了西伯利亚的茫茫荒漠。
几费周折,终于找到了欧阳的居所,铁将军把门,没在!咋办?只有等了。在房屋后边,有一所小二楼,还能看到几扇窗子还有灯光闪烁,我循着昏暗的灯光,走上了嘎吱作响的楼梯,我心想,欧阳来了,我居高临下也能看到,我靠墙席地坐下,卷了一支烟,决意不走了。
早晨吃了一个玉米饼子,带了一瓶井水出来的,肠在蠕动咕咕作响,没有办法也没力气,只有等欧阳“救星”,时不时听到远处火车的鸣笛和崩山采石的爆破声,伴着呼呼的北风,脱胎换骨无助的我,此时梦幻般的想到了家乡,忆起了儿时的欢乐窝……。
不知席地梦睡了多久,我当时穿着下乡离家时统一发的黑棉裤棉袄,为了挡风,腰间系了一根草绳,为了遮阳,头罩一顶破草帽,身挎一个带有毛主席头像的绿书包。
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倒在地上熟睡的我,被一阵嘈杂声唤醒,但刚醒的我,身子软绵绵的动惮不得,也没有睁眼。只感觉我的周围有不少人,七嘴八舌在议论:看样子是死了…怎么一动也不动呢…你看那脸,就是死人的脸…可能是个盲流…不对,盲流哪有军挎包的…可能是个下乡知青……,我真真切切地听着,虽我已没了尊严,但我还是个活人啊,被围观的人群当作死尸评头品足,我已无泪可流,我的心在淌血。
我想,欧阳是不是也在其中呢,我死尸般的眼睁开了,吓得其中几个女的尖叫着:诈尸啦!诈尸啦!人群迅速散了开去。我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从阴间又回到了人间,我无语,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系了系草绳,下楼去了……。
这段往事,返城后,我没和当时还健在的妈妈说起过。如若和妈妈说了,她肯定会伤心流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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