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八月份我去漠河、黑河，遇洪水铁路中断，从黑河到齐齐哈尔、扎兰屯，铁路不通改走公路……事隔四十多年。我又一次从拉哈小镇的旁边路经，往事从脑海中不由自主一一闪出……

回放：

四十年多年前，我在下乡的北大荒盖了间“荒原小屋”。小屋盖成以后，妈妈从天津来看我……一个月后，妈妈要离开了。我送妈妈到800里外的哈尔滨,妈妈乘坐的返回关内的 “绿色长龙”缓缓开动时，我在哈尔滨车站站台上，泪眼朦胧的一幕又突地跃出脑际……。妈妈已南行，我没出站台，即刻登上返回齐齐哈尔的列车，掉头北上返回生产队，车到了齐市火车站，正赶上天降暴雨……一片雨雾蒙蒙，我没有出站的时间了，三步并两步跨过铁道，又跳上返回下乡扎兰屯的列车……大雨瓢泼，一片朦胧，窗外看不见景，只见水柱沿着车窗玻璃向下淌……，稀里胡涂坐了三小时，闷头抽了半包烟。大雨终于停了。蓦地，我才发现，鬼使神差，我上错了车！不是去扎兰屯方向的，而是去加格达奇方向的，越走越远……

我去找列车长，说明原委，并出示了事先预购好的返齐齐哈尔市——扎兰屯的车票。列车长挺通人情，列车停靠“拉哈”站时，我被轰下了车。……我到拉哈站票房去打听，得知有趟夜车返齐齐哈尔经过这儿。看看表，还有七个多小时，这回不忙了，既来来了,这就是缘分！伴着雨后的清新，我漫无边际地逛起了小镇拉哈。

异地他乡，心里空荡，雨后的天空，湛蓝蓝的格外晴朗，向南遥望，掐指算来，妈妈乘坐的18次特快大概已驶出了吉林省……

入夜，返齐市的列车终于喘着粗气驶进了拉哈！我赶紧跳上列车，旅客聊聊无几，根本找不到列车员，车门也不关，上下随便。干脆我也坐在车门口，脚踩踏板，手攥铁栏，任凭兴安岭的夜风在耳边呼呼劲吹！望不到灯光，只有繁星相伴。黑黝黝的大地、树木和远处的山梁一闪即过，列车疾、夜风吹、好痛快、真惬意，用句现在的时髦话讲：爽毙了！……

停留拉哈的经历，至今还能清晰记得！四十多年后，今年这次寻北归来，乘汽车从黑河到齐齐哈尔，再次路经拉哈附近，望景生情，记忆的片段鱼贯般地涌了出来……我的耳畔又仿佛响起了当年那列车行进的节奏,脸颊又仿佛迎来了兴安岭夜风的劲吹，耳边依旧还是那劲风呼呼地作响……

                                                                     竹 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