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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草:命运是最终的乡愁

(2009-06-24 14: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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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分类: 零度对话

                命运是最终的乡愁 

 

 

     “乡愁是中国人的宿命,历史把他们连根拔起,四处漂泊。”继另类青春小说《刀子和刀子》、《我的左脸》之后,时隔四年,四川作家何大草推出长篇新作《所有的乡愁》,这部作品不再锁定青春题材,而是回到历史,从辛亥革命前后开始,通过书写武昌郊外包家镇的豪门包氏和木匠金氏两个家族六七代人的命运,讲述了一百多年来中国人的爱、恨、漂泊和挣扎。何大草说:这部具有史诗般气质的长篇小说,从孕育、构思、写作到完成长达十余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写作,就是向着微妙的一次出发。   

 

                       新书是对《百年孤独》的致敬

  

    傅小平:我想可以从附在书后面的附录部分,来切入你的这部小说。这两个附录,并不是我们通常认为的“附录”,实际上是这部小说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其中附录二,似乎隐含着你写这部小说的渊源和初衷。

    何大草:是的,隐含着渊源、初衷、我怎样看待真相……时间深处的真相……我在川大历史系念书时,所受的教育是,真相是应该被探求、也能够被探求出来的,我们就是探求真相的人。然而,一些年过去了,我觉得真相的探求,渺不可及。1986年初夏,我去陕西现场采访过秦公一号大墓的开棺。这是我国迄今为止发掘的最大古代王陵,发掘耗时十年。开棺那天,专家、记者云集。我听到几个专家在兴奋地感慨,从前对春秋战国诸侯死后是仰卧还是侧卧争议很多,现在真相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然而,棺材打开,却什么都没有,盗墓贼、水、蚁虫,早把死者的肉和骨头,都通通化为了虚无。真相的大门在一阵响动后,又让人唏嘘地关上了。1990年左右,我迷过一阵子吴敬梓的《儒林外史》,还写过一二十篇阅读札记。几乎所有关于吴敬梓的研究文章都说,他除了《儒林外史》,还写过一部《文木山房诗说》,但后者现已不存。又过了一些年,我却猛然在报上看到一条消息:一个学者不经意间找到了《文木山房诗说》,它就好端端躺在上海图书馆的书库中……我觉得很荒谬,也觉得很有趣。谁离真相最近?是“荒谬”。十年前,我曾在一部长篇的题词中引用过《薄迦梵歌》的诗句:“它不可知因微妙之故。”写作,就是向着微妙的一次出发。 

                

    傅小平:但凡一个在写作上有追求的作家,到一定时候,都有创作史诗的冲动。《所有的乡愁》在这方面,可说是一次比较成功的尝试。我想,把一百年的历史风云和人物命运,浓缩在仅有20万字的小说里,对创作者来说,就是一个严峻的考验。有读者把你这部小说称为中国版的《百年孤独》。你个人怎么看?

    何大草:这很不敢当。在当代的史诗性长篇小说中,《百年孤独》无疑是最伟大的一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对它的阅读,曾带给我眩晕般的快感。但是,它也给人带来“影响的焦虑”。那之后,可以说,绝大多数有史诗情结的作家,都会感到自己置身于《百年孤独》的影子下。从初次阅读《百年孤独》到我写作《所有的乡愁》,我一直在学习它、摆脱它。《百年孤独》的故事都牢牢锁定在马贡多小镇上,而我在《所有的乡愁》中,则反其道而行之,让我笔下的人物一代代背井离乡,在广阔的大地上漂流,怀着乡愁,顽强地生根发芽。我不敢说《所有的乡愁》是中国版的《百年孤独》。但我愿意怀着感激说,《所有的乡愁》是对《百年孤独》的致敬。

 

     傅小平:就我看,在《百年孤独》中,魔幻笔法的娴熟运用,使小说具有了高度的概括力。这部小说总体上看,是特具现实品格的。我最大的疑问是,你是怎么做到让小说中讲述的故事稳步向前推进,又不让读者觉得过分跳跃和突兀的?

     何大草:有两件中国古典作品给了我启发和信心:一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一是施耐庵的《水浒传》。两者共同的特点是,出场人物极多,前者有814人,个个栩栩如生;后者的重要人物至少也有上百人,各各不雷同。两者都给予了众多人物一个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时间,去描绘他们的体态/故事,并以某种因果使之相互勾连,然后,让人物汇入一部徐徐展开的长卷,成为一部恢弘的史诗。《所有的乡愁》就是以它们为榜样,企图写成一部文字版的“清明上河图”,但出场人物有所压缩,而时间跨度更为漫长。

 

                           别处即是绚丽的记忆

 

    傅小平:从我的阅读感觉看,随着故事的发展,书中的各式人物也经历了一个从传奇走向平实的过程。比如,包纯善、包博望、渡江等人物,似乎天生异禀,个人经历也浸染了传奇色彩,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而此后包氏、金氏的后代,及小坡、凤儿等,显得平淡,人物个性相对模糊,我想这样的处理方法,是否代表你对这段百年历史的某种独特认知?

    何大草:我是在你提出这个问题之后,才往这个方向上去想了想。念大学时看过一部电影,表现当前,用的是彩色,表现记忆,用的是黑白。我当时就想,为什么要这样呢,当下多没色彩啊。要是我当导演,就会反过来,当下是黑白,记忆是彩色。今天,人们已经习惯了说“生活在别处”,我想补充一句,“别处即记忆。”包纯善、包博望他们的时代,既是民族的记忆,也属于通过血液流入我笔触的个人记忆。没有比记忆更绚丽的事情了。

 

    傅小平:同样的一种感觉,前半部小说,想象力饱满、丰沛,而随着故事发展,离当下越近,这种想象力却似乎没有再升腾起来,而更多至于对人物日常琐碎生活的细致描绘。 

    何大草:我其实是希望有所“升腾”的。如你所说,本书书末的附录“实际上是这部小说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第一个附录《浮云两朵》的故事,起码在我身体里孕育了一二十年,甚至更早,尚在童年的文革年代。我一直就想讲一个小女孩用噪音复仇的故事。她那么弱小,却用噪音杀死了一个强大的仇人。因为,我就最恐惧噪音,好多回都被泡沫擦玻璃的声音刺激得差点撞墙!《浮云两朵》的故事,曾作为一个短篇,在《人民文学》发表过,后来被收入三种选本。把它放在书末,就是想让小说的尾巴能再一次昂起来!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愿望,也许读者并不这么认为呢,呵呵。

 

    傅小平:从小说构思上看,我有一个疑问。撑起后半部小说叙述构架的人物,基本上已经偏离了包家、金家的家族谱系。比如:小坡是从草垛里给拖出来的一个“病人”。后来改名为金凤儿的金筐儿,是作为一个弃儿,从树上给落到藤筐里的,唯一和包家有血缘关系的包颔思,却是一个日本访客。这当中似乎暗含一个宿命的看法:包家、金家,最终都将随着岁月的流逝,随风飘散?

    何大草:随风飘散,可能就是包家、金家最终的宿命吧……不过,也还有另一种相反的可能。包博望和桐子的第一个儿子,抱给了曾经刚烈一时、后来缠绵烟榻的北京学生。这个学生,我给他取了一个非满非汉、可能是独一无二的姓:坡。就像在他的脸颊点了一枚传家的印戳,无需多说,别人也能看出他的出处来。很多年后,当包颔思和小坡相会时,小坡知道、但隐藏了包颔思身世的秘密:他的生父就是金稻儿。然而,小坡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却又流着包家的血液。这个摆不脱的谱系,有如天地间一张巨大的网,疏而不漏。

 

 

                         乡愁是百多年来中国人的“命”

 

 

    傅小平:这部小说融合了很多真实的历史,有些历史人物和事件,则直接介入了小说的进程。如何平衡好真实与虚构之间的关系,让两者天衣无缝地衔接起来,呈现出一种大气象,这是一个挑战,你是如何做到的?

    何大草:我有一个学无线电的老同学,从前电视出毛病,我就请他来修。他把机壳打开,在带电状态下,用手或改刀随心所欲地检修着电路。我也毛手毛脚地想插上一手,他就警告:小心着电!我说,“你为什么不怕?”他淡淡一笑,答:“电不到我的。”我想,历史之于我,就像电之于他。在历史系浸泡的四年,帮了我的忙。其实,把历史和虚构的关系平衡得最好的人,是司马迁。《史记》中最生动的部分来自它的细节,而越是传神的细节,越有可能来自想像。距他百年前、千年前的两句对话、一个眼神、匕首投掷出去的声音……只可能以传说、虚构来完成。文史不分家的伟大传统,其实在二十四史的“前四史”之后,就在开始分家了,最终使今天的历史著作,大多不忍卒读。

 

    傅小平:有人提到你这部小说中描写的一些历史情节与现有历史记载不相符合。依我看,从大的框架上没有变动。不过,相比你过去的历史小说,比如《衣冠似雪》、《午门的暧昧》等对历史的颠覆和改写,这一部更“温和”些,与你目前的生活心境有什么关联?

    何大草:当年写作《衣冠似雪》等作品时,有一种野马尘埃般的狂欢,是青春接近尾声的蛮勇和激情。这种激情,一直持续到写完了《刀子和刀子》。之后,我的写作进入了中年心境,变得更从容了一些。有一回师生聚会,一个学生给我敬酒时说,“何老师有两颗心,一颗童心,一颗苍老之心。”这两颗心,大概就是我目前的心境吧。你说“温和”是对的,不过,我希望“温和”在这儿也是“隐蔽”的近义词,在某种隐蔽下,我的小说叙事能够更有力。

 

    傅小平:可以说,和你其他的小说一样,这部小说里的语言,同样是诗性的,有弹性,节奏感、穿透力都把握得很好。在这么一个散文化的时代里,坚守这种诗性的书写,难能可贵。在这方面,有什么独到的体会?

    何大草:诗性的书写,就像我个人的签名一样,是坚持,也是无意识。回顾从童年开始的文学阅读,给我留下难忘印象的作品,都是诗性的。小说的高贵与否,取决于它的质地。质地最微小的颗粒,就是语言。读小说读什么?就是读语言。小说诚然要讲故事,但同样的故事用不同的语言讲出来,是可能有云泥之别的。如果仅仅是为了读故事,那只需读一份故事梗概就可以了。是语言构成了小说最基本的形式美。这就像茶道的魅力,不是经过繁琐仪式最后喝到的一口茶——茶也可以蹲在街边抱着碗牛饮——而是繁琐、优雅的仪式本身。

 

    傅小平:回到书名,不妨谈谈,它是怎么定下来的?小说中人物的漂泊,才有了他们深深的乡愁,才有了“所有”的乡愁,进而言之,它更是成了一个民族的乡愁。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诚如这个书名,小说是否凸显了诗意,却在一定意义上减弱了厚重的意蕴?(相比孤独,乡愁就显得有点轻盈了)

    何大草:在余光中脍炙人口的诗歌《乡愁》中,乡愁是一枚小小的船票。这个意象,的确是比较轻盈的。不过,这不是我要书写的乡愁。近代以来,中国之变局,可能超过了数千年来之总和。自国门被西方人的大炮轰开后,中国人就开始被迫从自己的土地、文化上连根拔起,在生存的意义上或精神的意义上,背井离乡,四处漂泊。这种痛楚,至今还牵连着我们的神经,每一次爱国主义情绪的爆发、每一次关于民族主义的热议,都莫不与这种乡愁有关。我的朋友陈佑松在为本书撰写的评论中说,故乡是这部长篇中最为醒目的主题,但至少还隐着另外两个层面:女人和命运——女人是另一种乡愁,而命运是最终的乡愁。我非常认同他的解读,同时希望我的书能如一朵丰饶繁复的花,经得起层层解读。其实,在这本名为《所有的乡愁》的书中,除了书名,根本找不到“乡愁”二字。因为,在我看来,乡愁是一百多年来中国人的命,存在于每一个中文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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