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揭瓦的孩子

                       作者：子蕴  朗读者：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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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希望我的小孙女是个小小淑女。可自打她懂事以后，我渐渐明白，这只是个幻想。这孩子分明是个男孩胚子，一天到晚蹬梯爬高，上窜下跳，没有一刻安生。

  刚刚会爬，她就从床上往地上爬，从沙发上往茶几上爬；会走路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都被她“探险”过，你得不错眼珠儿瞅着她，一不留神，她小小倩影不定在窗帘后还是在飘窗上，实在是吓死活人不偿命。待到两岁多，她可以与大人一样自由行动了，那就更劳神了，坐着，她一定要坐沙发背儿上，听故事，她经常倒立着听，而且听得入神，若是你想纠正她姿势，她会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跟你急！为防万一，细心的外婆把所有有棱有角的地方都用专用塑胶包上，所有电源插头儿都插上保护插座儿。我老人家干脆成了她的超级粉，步步紧跟，一刻也不离她左右。

   小润儿不喜欢玩儿娃娃，这一点和奶奶小时候可不一样，奶奶为了太姥爷（我父亲）不给我买“活眼儿”娃娃，记了太姥爷一辈子。大概有这个娃娃情结，奶奶走到哪儿都给润儿买娃娃，北京的、上海的、奥地利的、捷克的，北京娃娃就更多了，会唱歌的、会吃饭拉巴巴的、会爬的，可惜润儿一概不“待见”，从来不抱娃娃，所有娃娃一律被打入冷宫。为唤起她的“慈悲心”，偶尔奶奶与她玩儿孤儿院的游戏，故意让她收养一个一个“身世凄惨”“倍受虐待”的娃娃，但听完了故事，她就把娃娃扔了，毫无怜悯同情之意。

  可是润儿对小动物倒是充满怜爱之心，更偏爱小动物玩具，爸爸给她买了全套热带雨林塑胶动物玩具和凶猛大型动物玩具，她爱不释手，每天吃饭、睡觉、洗澡都要挑选上两三只动物陪着，每次洗手，都先给小动物洗澡，倍加呵护。所以家里桌子上、洗手间、洗澡间都有动物“蹲守”，甚至在睡觉时一翻身，说不定被什么动物咯一下子或吓一大跳。我和外婆都怕蛇，既使是假的，也觉得恶心闹的慌，因此用蛇吓唬我们，成了润儿最大快乐，两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太婆经常让润儿吓的吱哇乱叫，而润儿则开心地又蹦又跳。

  润儿像男孩，还表现在她喜欢听的故事类型上，什么孙悟空大闹天宫、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她百听不厌。家里人都被她“任命”为西游记里的人物，她自己是孙悟空，奶奶是唐僧，可怜的外婆被“任命”为白骨精，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姥姥“有点太瘦啦”!现代故事中的王二小、小雨来、小兵张嘎、小英子的故事也是要给她讲了又讲，她听了又听的，其中这几个抗日的小孩子都是她最爱的小英雄。润儿最恨日本鬼子，刚刚会说话，外婆教她认各国国旗，看见日本国国旗，她马上上去用小脚丫踩两下，以示“立场”。若是谁惹了她，她就说谁是日本鬼子大坏蛋，手里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变为武器，直接扔到对方脸上。就连我们润儿第一次在卡拉OK唱的一支歌，居然也是“歌唱二小放牛郎”，这真是令奶奶我感动不已。

  就凭我们小润儿的诸多爱好，您就不难猜到她的性格是什么样的了：那叫一个爽，那叫一个痛快，说起话来像心里美萝卜，嘎嘣脆！行起事来也绝不拖泥带水，爱就是爱、恨就是恨，爱就爱他个天翻地覆，恨就恨他个咬牙切齿，绝不装假，真正是我们“北京大妞儿”的性格。摔着了，绝不哭，问她:“疼吗?宝贝儿？”“疼，可是我忍着。”吃中药那么苦，从不用大人灌，自己拿着小药丸拧着眉毛吧叽吧叽一会儿就吃了，问她:“苦吗？”“苦，可是我忍着。”所以除非受了委曲，润儿真的是“有泪不轻弹”的江湖女侠。就连入幼儿园体检抽一管血，别的小女孩哭得那真是梨花带雨，小男孩则哭得惊天动地，让人好生心疼，小润儿却勇敢地看着自己的血液怎样灌满了小针管而泰然自若，对心疼得掉眼泪的奶奶说:“奶奶，你别哭啊，你得忍着！”

  这，就是我的充满英雄气概的小孙女润儿，她真是令奶奶好骄傲好骄傲的孩子。我常常对她说:“小润儿，你的性格真像太姥姥（我的母亲），你的美貌也像太姥姥，若是太姥姥活着该多好，太姥姥最喜欢女孩子大气而豪爽了，莫不是你是太姥姥转世?“

  谨以此文告慰我天上的母亲。母亲，您好好保佑我的小润儿吧!


















                           奶奶写于2015.8.5.

                       摄影：奶奶随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