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照顾润儿三年的阿姨突然辞职了，这一下“天下大乱”了。除了紧急补充育儿嫂外，为了不让孙女儿受委屈，全家总动员，奶奶外婆不再轮班，抛家舍业，住进儿子家，一齐上阵。我们二位“开明长工”发誓，绝不让儿女分心，绝不让孙女儿生活受影响。

   润儿跟奶奶亲，睡觉除阿姨外，只要奶奶，这美差当我莫属。外婆负责培训新阿姨，兼做其他有关润儿的“服务工作”。

   自那一日始，奶奶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每晚两眼瞪着似探照灯，在漆黑的夜里闪着幽幽的贼光，为的是随时给孙女盖她踢掉的被，还要时刻准备着她要否“尿哗哗”。受过伤的老腰黑更半夜必须不停地做“仰卧起坐”，几天下来，奶奶我真成了奶奶，两眼似穆斯林，深陷如黑洞，本来还算挺拔的老腰，迅速弯了下去，头似乎总想与脚亲近些……更有甚者，奶奶的槽牙因为虫牙曾经有几颗做了“钢冠”(可谓铁齿钢牙)，润儿一天要看“钢牙”好几次，还不断地派给硬任务：“奶奶，妖怪来了，你用钢牙咬死他”；“奶奶，打雷了，我害怕，你用钢牙把雷吃了”。奶奶我不得不一天十多次的“嗑吃、嗑吃”地甩着腮帮子，,对润儿的假想敌“大快朵颐”，润儿还不无骄傲地对爸爸妈妈吹牛：“你们什么都不要怕，我的奶奶有钢牙!”在润儿心中，恐怕奶奶是天下最棒的妖精。

  本来就因为生了漂亮女儿而在家威信大增的儿媳，用润儿爷爷的话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下更有了指挥的机会，每天在小黑板写上润儿作息时间(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午睡、几点游戏，其细无比)，每天早、午、晚餐的食谱、注意事项……说是培训阿姨，其实是在培训两位老妈，还时时打电话“检查执行情况”，两位老妈战战兢兢服务一天，晚上还要挨批评：“奶奶你不能早上让她睡的太久，生物钟打乱了，午睡延后，晚上就更不睡了”；“姥姥告诉你多少次了，早上的水果一定要吃，你和她一起吃，你一口她一口。不吃水果怎么行?”可怜的外婆不得不一天多少次地表演《狐狸给小熊分苹果》的故事，不断地陪吃自己本不爱吃的水果。即便如此，小润儿该不吃还是不吃，奶奶不得不每天换着品种的买水果以帮助外婆完成任务。

  前几天润儿两天没大便，这下可了不得了，儿媳一天八次电话指导两位老妈：“多吃水果，多多喝水，喝蜂蜜梨水……”害得奶奶每天和润儿一起喝完“早茶”喝“下午茶”，用从匈牙利买的喝温泉水的小壶，边和孙女儿对饮，边告诉她：这是匈牙利王子亲自给润儿送来的温泉水，因为“爱慕”润儿，用飞机运来的。这一招还真灵，润儿每天喝水成了她和奶奶之间的游戏，“水量”大增。

  润儿终于大便了，奶奶我用手机拍下来，发送给儿媳:“这是润儿给你的中午饭，好好享用吧!”儿媳说:“妈，你真恶心。”说完开怀大笑。

   ……

  终于到了“十一”长假，十一刚好又是儿媳38岁生日。吃喝庆祝一番后，奶奶我“顿悟”：儿子儿媳已近四十，我和外婆一直不肯放手，总是“越俎代庖”，这样下去，不仅宠坏了孙女儿，连她的爹妈都宠坏了。于是我终于狠心对儿子儿媳说：十一期间你们自己带孩子，自己培训阿姨，润儿妈妈负责培训阿姨如何带孩子，润儿爸爸负责培训阿姨做菜，长假过后，我和外婆再按照你们训练好的模式来“照葫芦画瓢”，岂不三全齐美：润儿生活有规律了，阿姨可以胜任工作了，奶奶外婆有章可循了。

  这一个十一，奶奶我过得无比轻松，为自己买了一大束鲜花插在花瓶里慰问自己；到国家大剧院听了一场匈牙利阿玛丁达打击乐音乐会；上上网，逛逛街，练练琴，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寂寞独处”的美好。当然，我也每天电话检查儿媳的“培训情况”，直接与“童言无忌”的小润儿对话，小润儿会操着细细的小嗓子回答奶奶的问话：“奶奶，我今天没睡午觉”，“奶奶，我今天十点多刚起床”，“奶奶，我今天尿床了!”……奶奶我听了，心里真是快乐无比，心里说：“好孙女儿，今晚再给他们尿一次。”想想看，有什么比《废品的报复》(匈牙利电影)让人快乐呢?!(这样兴灾乐祸的奶奶恐怕世上也难找)

  倒是聪明的儿子一言不发，每天给奶奶发来他们给宝贝女儿拍的照片，其“言外之意”，同样聪明的奶奶我心领神会，“该放手时且放手，对于小孩子而言，有什么比跟着爸爸妈妈过生活更幸福的事儿呢!”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同代人，痴情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们。

                   





                               






                                      奶奶：写于 2014.10.4·

                                    摄影：润儿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