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五月的微风,捧一本书,从清晨到黄昏。沉醉恍惚中,眼前有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走过来,悄无声息地钻进我的眼帘,用心看清女孩的脸,干净而又精致的五官,一尘不染的眼睛,高高的个子,嘴角上扬。在书最温软的地方,女孩的脸忽而又变成了眼底溢落泪光的苍白面容,仿佛看见她仰起的黑瞳,长长的睫毛上挂满寒霜,
为了那不易爱情的继续,为了那得到又差点失去、失去又意外得到的美丽,那擦干又流不完的泪水,那喜出望外甜美的笑。。。那大度豪爽像男生,那知书达理像淑女,她给我留下一个总印象---一个温婉、善良、豁达、刚柔并济的女子,那就是子蕴。
一直不知怎么写看完这本书的感觉,很多读者(应该说是很多名人)都给子蕴写了书评,但我犹豫着不知该怎样写出我的心情,很多的感悟也许只在独处,书评就更谈不上了,敬请见谅。
遥远北大荒坚硬的风,冷漠地掠过她青涩的脸宠,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尽管她很幸运,很快被调到了团文艺宣传队。但为了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毅然而然的奔向了大兴安岭并筑起了爱巢。我不知是什么力量让她如此坚决勇敢地作出了这个生命中无憾的选择。这,也许就一个解释:她在向幸福奔去。在一起时,相守是一种幸福,不在一起的日子,相思也是一种幸福。子蕴用文字记录了最快乐的回忆,也记录了最执着的等待。
常常看到子蕴的哭与笑,我能想像得到她的泪流满面,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到泪水滑过脸庞的温度,但她给人留下的不是悲伤,而是坚强。我也同样能想像的出她的每一次的微笑或大笑,都蕴含着她无尽的喜悦,她给人留下的不仅是快乐,我更感到是一种聪慧。
我也不知为什么喜欢上了子蕴,其实在我的性格中与她有很多的相像之处,哈,现在子蕴也许还不知道我的来龙去脉,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江苏苏州人,1953年10月出生在北京。曾在江苏生产建设兵团(连云港灌云县东辛农场)当过十年知青。在荒凉的盐碱滩上干了十年,上河工,割芦苇,挖大沟,种大麦,收棉花,凡是当地农民干的话我们都要干,1980年返城。
子蕴在北大荒的十年与我在苏北盐碱滩的十年有所不同,地域不同,经历不同,但我们所受的苦难以及精神上的折磨大同小异,因为我们都曾经拥有一个名字叫知青。我们回忆苦难,但并不赞扬苦难,只是希望苦难不再。返城的喜悦只是一刹那,每个知青又都面临着没有技能,没有学历,回到城市,从零开始的尴尬。这其中的无奈、无助与艰辛的求学过程,子蕴用最朴实的文字描写的淋漓尽致。
有些事总在不经意间碰触,读子蕴的书,往返留恋的最多的就是《第五章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曾经,有过一些黑白画面,我存放在记忆里,每每翻动,心底总泛起一阵明媚的疼,剪下这一片风景,为你讲一段与情感有关的传说。
【又见上弦月】
今夜,春的气息,静静弥漫,心也暖。关上院门,抬头看,一弯新月悬挂在深蓝的夜空。那一轮娇美的上弦月!我,久久仰望,心间竟然生出一份悸动。
不知怎的,我从小一直对月亮格外喜爱。有月亮的晚上,心也变的柔软。所有的月亮我都喜欢,但对弯弯的上弦月更是情有独钟。在一些背景的衬托下,上弦月在夜空中,越发耀眼和孤独,平添了一份凄美。
如此喜欢新月而不是满月,可能就是欣赏它的残缺,残缺的美或许更具有震憾力。走在人生路,我明白所有的事物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在生活中,人,总会感到一些缺憾。常常在夜的寂寥中,坐在电脑前,轻轻点唱安雯的《月满西楼》。望着幽幽上弦月,一遍遍地倾听,倾听悠悠古韵在夜里弥漫,那漫不经心的低吟浅唱,让人感知了最难说清的爱恨情愁。“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最揪心处,应该就是这流水落花的无奈与伤忧。
今夜,歌词里的思念在音乐里吟唱,又让谁有了“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纠缠?
记得三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一弯新月高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弯得使人心醉。既象我们割麦的镰刀,又象那停泊在烧香河畔的一叶小舟,闪着银色的清辉,很柔很柔。。。我和可扬漫步在清柔的月光下,从连队的零号地走到营部,然后再走回连队。那晚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交谈,只是默默的走。当可扬送到我宿舍门口时,他的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分明感觉到那手心的汗和手指的凉,我对着他的眼睛,他看着我说:“我要走了,不再回来,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我傻傻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用力的甩开他的手,打开了宿舍的门,把他关在了外面。那夜,我失眠了,看着窗外的一弯新月,不再柔美,温馨,而是凄冷、孤寂。迷迷糊糊中,感到一阵阵的冷风,我起身关窗,在凄迷的月光下,我看到了小桌上有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为了不打扰同伴,我没有开灯,借着那清冷月光,打开了信,那纸上只有一行字:“平: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千万个为什么,可你竟不开口问一声。这就是你!”我痴痴地撕碎那片纸,由它片片随风飘去。泪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可扬不是我们连队的知青。是离我们连队八里路的三连的一个男生,也是苏州来的知青。因为我们连是清一色的苏州知青,所以他几乎每逢休息天都会到我们连队来玩。他和我们连队的男生玩的特好。他平时不怎么和女生说话,甚至有些腼腆,看见女生会脸红。他写给我的第一张纸条是说想认我做妹妹。其实我从来没有感到他对我的注目,只是有时他会通过别人向我借书。外表粗犷的他,有着一颗仁义细腻的心。其实,他看的书比我还多。所以书是连结我和他的一条红丝线。他会弹吉他,会唱“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们就像兄妹一样,很自然地在一起谈读书,谈青春,谈理想。
记得在76年,他有一次回城的机会,我送他到车站时,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有话没话地找话说,可扬总说我傻乎乎的。其实离别的痛几乎使我麻木不仁。我不能让火车的车轮再碾碎我的心,我不忍看到火车开动后的挥别。我只能狠狠心、头也不回、再见也不说地跑出了车站,那不争气的泪水才一倾而下。。。
我几乎是奔跑到了汽车站,坐上了回农场的汽车,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就在汽车开动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可扬快步上了汽车,没站稳,车就开了。我木头似的望着他,他走到我面前,把行李当凳子坐了下来。喘息着对我说:“我和你一起回连队。”我说:“你傻啊,你今天不走,明天还要走的,我不要你的同情,你走吧。”然后不再理他。他扳住我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你听好了,我不走了,除非我们一起走!”我呆望着他,他说:“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我不走啦!”惹得汽车上的人都看着我们。我沉默不语。他拿出笔和纸,迅速地在纸上写,然后递给我看,那上面写着:“你在车站的眼神让我做出了这个决定。”汽车颠簸着,我的心震颤着,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动。到了场部,天已暗了下来,找不到任何回连队的车马,可扬说:“我们走回连队吧。”我使劲的点了点头,开始了二十五里的路程。哦,那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明亮的上弦月陪伴着我们,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欣赏,只是感觉到那一弯月亮好美好亮,心里的喜欢言不由衷。可就在一年后,他却说要离开我!千万个为什么在我心里打了一个结,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知青大返城开始了。我在最后几天等调令的日子里,教导员告诉了我可扬的事。那是在可扬离开我前两个月发生的事。可扬和他们连队的人去板桥镇办事,回连队的时候,在过烧香河摆渡时,由于风大船小,船到河中心就摇摆不定,船翻了。可扬和船上的另外三个知青都被冲下十多米深的烧香河里。苏北三月的的河水是刺骨的冷,可扬和另一个会游泳的知青把两个不会游泳的知青救上岸时,还在水中的可扬可能是脚抽筋了,突然就沉了下去,岸上的三个知青见事不好,赶紧到看船的小屋里求救。小屋里的一个本地的青年立刻跳下河,那个会水的知青也又一次地跳下河,当那个本地青年把可扬救起推给离岸近一点的知青时,一阵无情的大浪倾刻吞没了他。。。可扬和他的同伴都得救了,但那个本地青年再也没上来,任凭可扬他们拼命的哭喊,在当地老乡的救援下,捞起来的竟是一个再也醒不来的生命!过后,可扬知道那个救他的青年叫有根。
丧失儿子的悲痛,无情地打击着有根的父母,也撕扯着可扬的心。他跪在有根的父母前久久不起,对他们说:“有根不在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儿子。”有根的父母扶起可扬,摇着头说:“好小伙,我们认你了,可有根还有定亲的女人啊。。。”教导员说到这里,静默的望着我。我愣愣地说:“可扬他,他,他娶了有根的女人?”教导员默默地点头,我惊愕地跑出了教导员的办公室,那千万个为什么打成的死结解开了,但那打结的线也永远地断了,接着而来的是闷闷的心灵震撼!我的心里只有那一个字:错、错、错!
今夜,我还在久久仰望那一轮娇美的上弦月,心空里弥漫的是对知青年月的回望,是对可扬生活的深情祝福,是对有根魂灵的默默悼念。(全文完,写于2008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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