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湘来了，刘湘走了。

  梦一样。轻轻的，不带走一片云。

……

  读刘湘的文章，忍不住笑。鸟笼子！太生动了！好形象！

那几天。很多时间是在车里。幼佩的车还大点。我的小破车，满满一车人，满满一车话，叽叽喳喳。人的耳朵、眼睛以及心境一刻也不得稍停的。让开心闹的。坐惯大车豪车的老爷，生活已经安静的老爷，怎么不感逼仄和聒噪？！

  其实，每次你坐在我的驾后，我也会生出类似感觉，后面的老爷肯定要挤着了。可我怎么就不会想到“鸟笼子”呢？实在是在鸟笼子呆惯了呀！

小小的南方的上海的鸟笼子，把老爷关了整整一周。虽然局促，感觉却是全新的。大概也挺好玩，像玩过家家吧。当飞离鸟笼子时，会悄悄地不自觉得松了一口气吧。

  一路得小着心点，4个老婆，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得哄着捧着，真挺累的吧。

侍奉“老婆”，不费力气能行？！

哈哈嘻嘻！嘻嘻哈哈！

……

  我们才开始不久，会这样的吧。

走得疏淡的朋友，刚接上碴的朋友，渐近渐远和渐远渐近的朋友……会难免的吧。

……

  还是去接老爷的路上。幼佩开着车，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因为不觉得是大事，就忽略了。我告诉她们：刘湘问我带点什么东西来上海，我说带点北京蜜饯吧。老大老三不约而同大叫起来：啊！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了啊！要知道，每逢这种时候，都会很犯难，送什么呢？以己度人。我就这样对刘湘说了。是帮刘湘呀！

  结果呢！当还有点瘸着腿的老爷推着大包小包出机场时，才感觉到我真是犯傻了。我说“带点北京蜜饯”，刘湘竟几乎把北京机场的蜜饯全部搜来了。可我真的是想帮刘湘解决一点问题的。以我了解的刘湘，她怎么肯空手来上海？！

……

  刘湘走的第二天，小建打来电话：这次让刘湘花了多少钱呵！我说，是呵！真没少花！

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反正我，小心眼里已盘算过了。粗略一算，带来的一迭子钱花得所乘无几！

  刘湘一来，就说，请我的几个“老婆”去上海最有名最有情调的西餐馆！

那就是红房子喽！

  车开到红房子，管停车的保安说，这个红房子不是以前的红房子噢！老贵的！

怎么个贵法？包间，最低消费2千。

  以我对上海这座城市的了解，就是这个价格。但我觉得没必要。差不多最高消费了。我是不喜欢场面与形式的。说得好听点，我实惠。说得难听点，我俗气。不懂得享受高雅与精致，就是不会生活啊。我才不管，我喜欢好吃的好地方还不大贵。

  在红房子，就忍不住说了，太贵了！说了还不止一遍。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心说，不要拿出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样，会丢人的……却德性还难改。

……

  老爷说，我就是要请“老婆”们去有情调的西餐馆，你就不要说了！

  罢！罢也！我以为我不说了。没想到，给老爷复信，一拾笔，这些话就来了。

请老爷耐烦着听吧。当然也有好听的。那天的红房子，我们频频举杯，个个与老爷喝了交杯酒，好高兴！在我们很微澜轻波的小生命的历史河中，这是可以留下的镜头。而且作为上海人，去过陕西路的红房子西餐馆，还刘湘老爷请的。多么响亮！

……

  原不想让老爷多花钱的。结果呢。还是花了。

朋友间不该算钱，算钱不够朋友。懂这个道理。只是，我花钱会心疼，所以别人花钱我也心疼……

钱，这个阿堵物，处处添堵。钱，又是桥，让我们走进红房子，满堂友情。

    ……

   还有一件事，比钱更伤脑筋。

   刘湘初到，说，此行，就我们几个好吧。过了一阵，说，还有几个要打电话告诉。过了一阵，又说，还有几个也要说一下下。又过了一阵，说，不要麻烦大家了吧。又过了一阵，说，怎么办呢？怎么说呢？我会不会讨嫌啊？又过了一阵，还是我们几个吧。又过了一阵，不要说话不算，要打电话的。

   一边看着，就有点难过。这个友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让我们老爷如此犯难。有一次，子玲大声说着，教刘湘打电话，要这么说这么说。刘湘后来苦笑了：怎么回事，我都不会说话不会办事了，怎么变傻了？！

   是的，这个东西，怎么处理呢？战友情，同事情，网友情，旁生斜逸的各种情……多少年没见呵，不知现在怎么了？还想见我吗？还有从没见过的，见了面会怎么样……

我有过如此遇际。一次去北京。想见连队老友。请一老友开车送。还是很要好很要好的老朋友噢！他拒绝了。事后竟然还听到话：她算什么，来了还要我一个一个地方陪着？！听到时心变得冰冰冷。其实这一辈子，我要他陪，也就这么一次吧！后来逮机会质咨他，为什么这样说？！他说他才不会说这样的话！你肯定听错了。

但，空穴不来风呵！

  到了上海，刘湘曾打电话给一网友。我们在边上听着。原本想接到电话，那头肯定高兴坏了：啊，真的来了啊？住在哪里啊，我能马上过来吗。却没有！那边惘顾左右而言他，没有一丝想见面的意思。啊！这兜头一盆冷水！

  才知道：不是所有人真的都想见的。在网上说得天地昏暗的，事实上不是那回事！而且，打电话过去，人还不好意思拒绝，这不为难了人？！而且，也不想让人这么浇冷水吧！

  就是这样，刘湘的心还总放不下，说过的几个要见的，一定要联系。但不要吵太多的别人。这几个，我一定要请吃个饭，就这样。不为难别人，我也有个交待。

  幸亏，来的人都很高兴。老爷很高兴。席中，阿刘掏出三张纸，竟是刘湘的诗……好吃惊呵：阿刘，有心人呵！

阿刘完全沉浸诗中，声情并茂……现在，铿锵之音犹在耳际。

……

  老爷要走了。子涵来电话问：要不要给老爷送个东西。我想了想说“不要吧！”子涵说，子玲也这个意思。

  送什么呢？份量是一个问题。应该带点上海特产，但刘湘根本拿不动。她脚上的伤疤好骇人！小小的脚踝，三条约半尺长的缝合疤爬着。一定很疼很疼的吧。这当然不是主要问题。刘湘喜欢围巾。那天香奈尔围巾柜台上挤满了漂亮美眉，送一条给老爷多好。

  还是不要吧。下次呢。倘刘湘来，倘我们去。买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可心，什么东西合适，什么东西花的钱不贵，让人心里没负担。世界上有这样的东西吗？可心可意的东西还不贵！我们可还要这样迎来送去，会多么伤脑筋！可不想伤这种脑筋哦！

  朋友间交往，有重有轻。重在真诚。只有真诚，友情才值得珍重，才能高山流水延续下去；轻，没有负担。像刘湘这样请我们吃高级吃，我已有负担。觉得欠下了。我不要这样的负担。

 ……

  刘湘来了，刘湘走了。没带走一片云，吗？

  在我们的心里，可是洒上了的刘湘一片友情的甘露，会长出好看的粉色的小花朵哦！

                                                   盛曙丽于上海·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