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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草木状》的成就及历史悬疑

(2015-04-25 17:2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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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典籍品读

分类: 群芳谱

 

《南方草木状》一书年代久远,被现今大多数学者誉为“中国最早的植物学专著”。

现在能看到的《南方草木状》,是商务印书馆根据《百川学海》版排印,于193912月出版的。1955年,商务印书馆排印本又附上了上海历史文献图书馆珍藏的《南方草木状图》60幅。1991年,中科院昆明植物所又增编了《南方草木状考补》。

《南方草木状》首次将植物分成草类、木类、果类、竹类四类,全书三卷。上卷收载甘蕉、蒲葵和空心菜29种为草类;中卷收载木香、水松、刺桐等28种为木类;下卷收载槟榔、椰子17种为果类;另竹类6种;共植物80种。这些植物,大多是生长于当时的番禺、南海、合浦、林邑以及交趾(今越南北部)的热带或亚热带植物。该书对每种植物的记述详略不一,各有侧重,一般是介绍其形态、生态、功用、产地和有关的历史掌故。

《南方草木状》是研究古代岭南植物分布和原产地的宝贵资料。书中对岭南植物的形态,生活环境,产地和用途,都描述得仔细,特别是把植物器官的生化特点作为比较分类的依据,很有创造性。例如书中对木槿的株型、茎叶形状、花芯形状、花色花数、开放特点等,都做了准确生动的描述:“茎叶皆如桑,叶光而厚,树高止四五尺,而枝叶婆娑。自二月开花,至中冬即歇。其花深红色,五出,大如蜀葵,有芯一条,长于花叶,上缀全屑,日光所烁,疑若焰生。一丛之上,日开数百朵,朝开幕落插枝即活。出高凉郡,一名赤槿,一名日及。”

《南方草木状》不仅是一部岭南地区的地方植物志,还是植物引种驯化的真实记录。它对所记载的植物多有产地说明,例如黄陆香、指甲花、钩藤子等由大秦(古罗马帝国)引入;茉莉等由番国(指吐蕃)引入;并且对引入过程也有详细描述。还记有能防柑桔害虫的黄蚁:“交趾人以席囊贮蚁,鬻于市者,其窠如薄絮,囊皆连枝叶,蚁在其中,并窠而卖蚁赤黄色,大于常蚁。南方柑树,若无此蚁,则其实皆为群蠹所伤,无复一完者矣。”这是对柑桔害虫进行生物防治的最早记录,至今仍在有效利用。书中还记载了在浮苇筏上种蕹菜的方法,这是世界上有关水培蔬菜的最早记载。

此外,《南方草木状》尚有一些内容不见于其他早期文献,应属该书的原始记载,也值得珍视。

围绕《南方草木状》一书,自古就有两大历史疑问悬而未决,那就是该书的作者与成书年代,而这两个疑问又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大多数学者认为,《南方草木状》乃西晋文人嵇含所作,其主要依据是《宋志》上对此有著录,南宋《百川学海》和尤褒的《遂初堂书目》,也有《南方草木状》由嵇含编纂的记载,而且其时麻沙版《南方草木状》还明确题有“永兴元年十一月丙子,振威将军、襄阳太守嵇含撰”字样。

嵇含(公元263—306年)字君道,自号亳丘子,“竹林七贤”之首——嵇康的侄孙。西晋时期的文学家,今安徽省濉溪县人。嵇含好学能文,后投奔西晋名将刘弘在襄阳为官。《晋书》记载,嵇含后被任命为广州刺史,但尚未到任就被刘弘手下的司马郭劢杀害,年仅四十四岁。《南方草木状》可能是嵇含在永兴元年(304)任襄城太守时所作,那么其成书时间距今至少已有1700多年。

尽管嵇含生平并未到过广州,但学者们说,考察嵇含的生平,可以看到他受到其叔祖父嵇康养生成仙思想的影响,特别是他的《瓜赋》一文,带有明显的仙药的色彩。由此看来,嵇含曾涉猎过方士、仙术、本草之类的著作,而他注意南方草木也许与此有关。另外,嵇含虽未到过南方,但他在洛阳时,曾与南方士人广泛接触,而且嵇含去襄阳投奔刘弘,曾在襄阳为官一段时间,这期间,他接触到南方士人、了解南方物产的机会就更多了。所以,嵇含写作《南方草木状》是完全可能的。

对此持反对意见的学者虽然人数较少,但他们的质疑却颇为有力。

理由一:在唐高祖武德年间的《艺文类聚》中,首次提到了《南方草木状》书名,但未写明作者。唐太宗贞观年间成书的《隋书》和北宋成书的《新唐书》中,都著录有《嵇含集》十卷,但未见列出《南方草木状》书名。直到南宋的《百川学海》才有较完整的记载,但现在留存的《百川学海》是经过明代人续编过的,其真实性还需打个问号。

理由二:《南方草木状》记载,指甲花自大秦国移植南海,说明晋时已有指甲花栽培了。但唐·段公路所著《北户录》云,指甲花本出外国,梁大同二年始来中国,比之迟了200年。所以怀疑《南方草木状》非西晋成书。

理由三:即便南宋麻沙版《南方草木状》题有“永兴元年十一月丙子,振威将军、襄阳太守嵇含撰”字样,对此也仍有疑问。因为据《晋书·惠帝本纪》记载,永宁二年,司马衷在正月改元永安,七月又改建武,十一月复为永安,十二月始改永兴。所以所谓“永兴元年”根本就没有十一月。

理由四:《南方草木状》一书对植物生态特征描写得非常生动,对许多植物的产地和用途,也作了相当精确的说明,如果作者没有亲临其地,没有亲自进行过实地观察,这样的文字是写不出来的。因此《南方草木状》一书,不可能是没有到过岭南的嵇含所作。

这部分学者还提出了一个十分有趣的假设:根据史料分析,在嵇含稍后的东晋至刘宋初,有一个名为徐衷的人写过一部《南方草物状》,与《南方草木状》仅一字之差。今本的《南方草木状》,完全有可能与嵇含无关,而是南宋某人在参考了徐衷《南方草物状》以及其他南方地志著作的基础上编撰而成的。可惜的是,徐衷的《南方草物状》早已失传,这种假设缺了一个重要旁证。

如果此说成立,将证明《南方草木状》的作者已无从考证了,而其成书时间也应在南宋某个时期,这样算来距今约800——9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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