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吃酒怨乳母

——读《红楼梦》第八回有感之三

晨德柳

    乳姆李嬷嬷允许宝玉在薛姨妈家玩儿，欲想品果就酒，薛姨妈自然盛上来，这是吃酒的开端。先是李嬷嬷劝薛姨妈：“姨太太，酒到罢了。”看来李嬷嬷是好心，小孩子喝酒到底不是好事。可是宝玉笑央道：“好妈妈我只吃一钟。”让我们看这李嬷嬷是怎样回答的：“不中用！当着老太太太太，那怕是吃一坛呢。想那日我眼错不见一会，不知是那一个没调教的，只图讨你的好儿，不管别人死活，给了你一口酒吃，葬送的我挨了两日骂。姨太太不知道他性子又可恶，吃了酒更弄性。有一日老太太高兴了，又尽着他吃；什么日子，又不许他吃。何苦我白赔在里面。”这话有言外之意，不单指宝玉而言，而是埋怨老太太（贾母），但是周围的人听起来都很气愤，宝玉自然更是，只是不能随便讲话罢了，那是奶姆啊！

    当宝玉第二次求李嬷嬷：“好妈妈，我再吃两钟就不吃了。”李嬷嬷又说；“你可仔细。老爷今儿在家，堤防问你的书。”宝玉就怕这话，“宝玉听了此话，便心中大不自在，慢慢的放了酒，垂了头。”可想而知宝玉心里是什么滋味。必然是既有害怕又有不满。可是黛玉一席话激起了宝玉的愤怒。且看黛玉说；“别扫大家的兴。舅舅若叫你，只说姨妈留着呢。这个妈妈，他吃了酒，又拿我们来醒脾了。”又咕哝说：“别理那老货，咱们只管乐咱们的。”从黛玉的话中可看出既点了宝玉的火儿又压了宝玉的火，使宝玉怎的也未必能发起火来，毕竟是自己的乳姆。

    李嬷嬷看黛玉向着宝玉说话，就又对黛玉说；“林姐儿，你不要助着他了。你倒劝他，只怕他还听些。”遂黛玉反驳：“我为什么助着他？我也不犯者劝他。你这妈妈，也太小心了。往常老太太又给他酒吃，如今在姨妈这里多吃一口，料也不妨事。必定姨妈这里是外人，不当在这里的夜未可知。”这话有两种意义，一是替宝玉说话，二是对李嬷嬷的话不满。那就是为什么非得我劝他“只怕他还听些”呢？这不是认为“我”和宝玉交情深的额外吗！李嬷嬷只有应对：“真真这林姐儿说出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尖。你这算了什么！”看出了自己无法管了，借“回家换衣服”溜了。

    宝玉吃完酒，听人强调李嬷嬷走了，宝心中大为不快，“他比老太太还受用呢。问他做什么！没有他，只怕我还多活两日。”看来宝玉对李嬷嬷是很恨怨的。

    宝玉回去后，晴雯说那珍大奶奶留的“一碟子豆腐皮的包子”怎样由“宝玉未必吃了，拿来给我孙子吃去罢。”被李嬷嬷拿走；又有茜雪说那碗“枫露茶”怎样被李嬷嬷说是尝尝，“就给吃他吃了”。宝玉心中怒火终于燃烧，掷了茶杯，怒向茜雪：“他是你那一门子奶奶，你们这么孝敬他？不过是仗着我小时候吃过她几日奶罢了。如今逞的他比祖宗还大了。如今我又吃不着奶了，白白养着祖宗做作什么！撵了出去，大家平净。”随即“说着，立刻便要去回贾母，撵他乳姆。”

    我们从事件的本身上看，一开始乳姆对宝玉的劝解就带有“抱怨气”的心理，她不是以怎样关心爱护为出发点，这样使宝玉没有从内心服气，倒憋着一肚子气。薛姨妈的溺爱，黛玉的纵容，加深了宝玉对乳母的不满。再加上李嬷嬷怎样自私自利，激起了宝玉的强烈反抗。

    如果我们从社会的角度去看，不难看出这是发生在封建制度社会中的一件抗争与反抗争的事例。封建思想总是束缚新生的一代，借以“问书”等来要挟，让他们墨守陈规，而自己却图“死活”，图“豆腐包子”、“枫露茶”了。

    曹公在宝玉怎样发火的一系列因素上，从多角度出发，客观的揭示了乳姆子之间的矛盾，乃至矛盾的激化。一反映事件的原委，二反映社会的现实。真正让你在复杂的事件中看不出一点不符合事件发展规律的纰漏，也看不出对现实社会批评的造作。

    谢谢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