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守侯一生的姐弟绝恋

文/赵炎

万里桥边女校书，琵琶花里闭门居。
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

               ----唐。薛涛

    在四川成都九眼桥畔有望江楼、薛涛井等名胜，游人终日络绎不绝，他们来到此处不是为了山水，而是为了一个人，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一出千古流传的姐弟恋佳话而来的。这一切的主角就是唐代女诗人薛涛。

    薛涛，生于书香门第，幼时天赋过人，洞晓音律。性敏捷，多才艺，声名远扬。后因父亲过世，家境衰微，妻女流于蜀中。唐德宗年间，品格儒雅、能诗善文且任剑南西川节度使的韦皋召令薛涛赋诗吟唱、陪酒侍晏，遂入乐籍。韦皋死后的历任节度使镇蜀，她都以歌妓兼清客的身份出入幕府，艳帜高张，芳名远扬。整日与名人名士觥筹交错、萧歌曼舞，过着“门前车马半诸侯”的迤逦妍逸的生活，世人都称她为“女校书”。

    薛涛生命中的第一个情人是剑南节度使韦皋，这个男人给她的更多的是父爱般的关怀。后来韦皋暴卒，年六十一岁，而这一年，薛涛三十五岁。二十年的青春年华献给了韦皋，然而她的感情世界是贫瘠残缺的。女人的心思是多么的顽固，又是多么的狂热。在追求不到自己的真爱的日夜，她独自徘徊于花前月下，用自己柔绵的情思和丽雅的诗句，去编织一个个凄美的情梦，好让自己在梦中沉醉。在她身边擦肩而过的文人有白居易、张籍、王建、刘禹锡、杜牧等等，都未能诠释她的情梦，解开她的风情。她一直在等待生命中的真命天子的到来。

    四年后，她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元稹。说起元稹，首先想到的便是他的那首为亡妻韦丛而作的《离思》中的名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唐德宗元和四年春，元稹奉命出使蜀地。已经结婚五年的元稹这一年三十岁，这是男人的青葱岁月，建功立业的雄心和拈花惹草的心思互不排斥。他早就听说了薛涛的艳名和诗名，意欲单独造访。司空严绶成人之美，驱遣薛涛前去与元稹会面。见到比自己小十岁的元稹之后，这位年近四十的女人第一次经历了爱情的强烈震撼。当晚，他们就同居一室了。

    薛涛如此倾心于元稹是有原因的。元稹潇洒的外表和过人的才华让薛涛沉醉。白居易在诗中夸过元稹，说他是“仪形美丈夫”，还说他的面相高贵饱满不清瘦。元稹的祖先是北方鲜卑族拓跋部后裔，他的身形应该比较高大。另外，元稹的诗歌在当时具有相当的轰动效应，“每一章一句出，无胫而走，疾于珠玉”，他的诗歌走俏，比珠玉转手还快。这些都使薛涛满腔积郁已久的对爱情狂热追求的激情，如滂沱大雨后的山洪暴发般猛烈地排泄出来。而元稹也深深倾慕于她那阅尽人间春色的丰富多彩的人生阅历和卓越的令人钦佩的才情。她的傲岸不屈、虑心劲节如青竹般的品格与她那丰满的富有曲线的躯体所融合而成的整体美，使元稹这位声誉满京的风流才子陷入了她的包围而无法自拔。两人热恋缠绵，一直同居了三个月。“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就是薛涛对那段甜蜜时光的浪漫回忆。
    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元稹毕竟不是长驻四川的地方官员，他需要回朝复命的。分别之时，元稹告诉薛涛：“你知道，我非薄幸之人。这次回朝复命后，将外放越州刺史，届时我定派人来接你，你只管静候佳音。”薛涛挥泪送走了元稹，她做梦也没想到，这次的离开就意味着永远的别离。生活有时就是这般残酷，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薛涛是相信元稹的，在成都苦苦地静候佳音，几乎相思成灾了。她作《咏牡丹》：“去年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传情每问馨香得，不语还应彼此知；只欲栏边安枕席，夜深同花说相思。”以表达自己的相思之苦。然而日日夜夜的相思、期盼，换来的是“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的孤独的背影，人影不见，音讯渺茫，怎不“肠断白频洲”？满怀的热切期盼渐渐变成失望的幽怨。“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十多年后，元稹到浙江当官，终于想起了薛涛，本来想把薛涛接到他那儿去住。这时候，一位新人进入了元稹的视野，使他再一次将薛涛忘在脑后。这位新人叫刘采春，是一位美少妇，和她做戏子的老公一起来元府献艺。刘采春让元稹神魂颠倒，两人来往达七年之久。作为一个男子的元稹，在才华选择之余更希望自己的枕头上有一个真正貌美的美人供自己巫山云雨。薛涛老矣，容颜尽失。
    当薛涛得知元稹到浙西与年轻貌美的刘采春再欢时，她那脆弱的心彻底被击溃。在经历了感情的冷热波折，她把自己紧闭起来，闭门幽居，借诗遣怀，“前溪独立后溪行，鹭识朱衣自不惊”。她有自知之明，当年白嫩的肌肤如今已松弛了许多，当年微乏桃花的脸已长出了岁月的皱纹而黯淡无光。“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昔日交际场上的艳丽风光渐渐地随她的容颜的衰老而逝去。她隐居在吟诗楼中，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热闹。唐文宗太和五年，薛涛永远闭上了她的眼睛，享年六十五岁，后人为了纪念她，为她建了望江楼，把玉津井改为薛涛井。（赵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