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这里是海东青腾飞的地方
(2023-10-10 11:2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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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人的图腾海东青孕育了女真民族
在哈尔滨市阿城区逗留期间，我在老汽车站门前广场上，看见一尊青铜雕像，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年轻女子，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斜坐在浪花般形状的横梁上。仔细看女子的头部，竟然是一只鸟的头颅，确切地说，是一只鹰的头颅，这一幕着实让我吓了一跳！这是什么“玩艺儿”？不过，我很快意识到，这是金国的前身女真人的图腾海东青孕育女真人祖先传说的青铜雕像。
海东青，是一种猎鹰，隼科。又名矛隼（sun）、鹘（hu）鹰、海青等，满族人称其“雄库鲁”。《辽史·天祚帝》中云：“女真东北与五国邻，五国之东邻大海，出名鹰，自海东来者，谓之‘海东青’。”这就是“海东青”名字的由来。宋·王偁在《东都事略》中云：“女真有俊禽曰海东青，次曰玉爪骏，俊异绝伦，一飞千里，非鹰鸇（zhan）雕鹗之比。”海东青分布在北极以及北美洲、亚洲的一部分地区，在中国分布于黑龙江、吉林等地。是一种候鸟，冬季在东北黑龙江、吉林等地越冬，春季回到俄远东堪察加半岛等地活动，繁殖下一代。所以，东北有一句关于海东青的谚语：“二八月过黄鹰”。意思是，每年的农历二月和八月，海东青开始迁徙。黄鹰，指海东青。女真人是渔猎民族，最早蓄养海东青，用于捕捉大型飞禽和一些陆地活动的小动物等。女真人非常看重和崇拜这种鸟类。
专家认为，女真语中“女真”一词，就是“东方之鹰”的意思。这个鹰就是海东青。故在女真族中流传，海东青孕育了女真民族。这个传说有点像《诗经·商颂·玄鸟》：“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的诗句。
女真源自3千多年前的生活在东北的少数民族“肃慎”；汉晋时期称“挹娄”；南北朝时期称“勿吉（读音莫吉）”；隋唐时称“靺鞨”；辽代称“女真”；女真人建国后，才称“金”。明末建州女真努尔哈赤统一各部，建立后金政权。清皇太极即位后，于公元1635年（明崇祯八年），把女真族改为满洲族。公元1636年4月，皇太极在盛京（今沈阳市）称帝，建国，号“清”。
哈尔滨市阿城区，是女真族的发祥地。金国人是“生女真”部落的一支，世代都生活在阿什河两岸。阿什河，在金代称“按出虎”，即“金子”之意。金国的“金”字，源于这条河。《金史·地理志》记载：“上京路，即海古之地，金之旧土也。国言‘金’曰按出虎，以按出虎水源于此，故名金源。建国之号，盖取诸此。”为此，金人修筑的金界壕，又称金源边堡。公元1115年，完颜阿骨打称帝，建国号大金，改国号收国，在阿什河西侧建都城会宁府（今黑龙江阿城区南）。
今年八月末，我去了一趟哈尔滨市的阿城区去探访金国早期遗留下来的一些古迹。在阿城区南有金国人的第一座皇都——会宁府；有金国开国皇帝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早期陵墓（后期迁到今北京房山）；还有一座近年盖建的规模不小、内容丰富的“金上京历史博物馆”。
对于金国历史，我一开始没有什么好感，可谓乏善可陈。金国攻打辽国时，就是烧s抢掠，s戮屠城，犁庭扫穴，几乎把辽国人赶尽s绝。金国攻打北宋时，宋朝徽钦二宗被迫出城投降。金国人把徽钦二宗和一大群后宫佳丽，统统押往金朝北方的五国部（今黑龙江依兰地区），让他们住在山林中的“地窨子”里，过着与昔日截然不同的艰难生活。“坐井观天”的成语，由此产生。金人又把中原几朝几代积攒数百年的富膏家底，作为战利品，悉数运往金国后方。当时，金国人有多贪婪，宋徽宗曾得到战国时期留下来的几个带文字的石鼓，如获至宝，命工匠在石鼓文字的凹槽上浇金保护。金国人得到石鼓后，撬出上面值钱的金子，把石鼓当垃圾扔到了一边。这真是：“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亏老先生下手！”（选自元·《醉太平》）该石鼓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西北角的石鼓馆中，字迹残损严重。
女真人也有过任人欺凌、宰割的悲怆历史，也有拼搏进取、扬眉吐气的高光时刻。女真人一开始依附渤海国，过着相对安定的生活。辽国打败渤海国，建立东丹国后，女真人作为战败方成员，生活也发生了本质的变化。辽朝把以前生活在渤海国皇城附近的依靠耕种和手工业为生的女真人编入户籍，称为“熟女真”。把散居在山林里靠渔猎和采摘为生的女真人，因未编入户籍，称“生女真”。随后，辽朝把东丹国（原渤海国）百姓，包括“熟女真”人，整体迁移到今辽宁辽阳，即辽东京。“生女真”则依旧散居在山林，依靠渔猎生活。他们每年随着季节要为辽朝进贡海东青（猎鹰）、北珠（河蚌产的珍珠）、人参、貂皮和蜂蜡等珍稀土特产品。
为了监督“生女真”的动向，敦促进贡品任务完成的情况，辽朝每年都要下派官员，驻扎“生女真”聚落的山寨。这些下派官员，手拿着皇帝颁发的“银牌”（相当于尚方宝剑），号称“银牌天使”。这里的“天使”，就是“天子下派的使臣”的简称。
这些“银牌天使”，来到东北的山寨，不仅搜刮民脂民膏，而且骄奢淫逸、无恶不作。要求当地每晚上为他们“荐枕”。就是，挑选寨子里好看的女子，供其享乐。住的时间长了，就连寨主的妻女都不放过。还有，人们都知道女真人是个渔猎民族，他们最早驯养海东青猎鹰，做他们的狩猎助手。久而久之，海东青就成了女真人膜拜的神祇。然而，自从辽国打败渤海国后，女真归属辽国的管控，就剥夺了女真人驯养海东青用于狩猎的权利，谁要是捕到海东青不上交，那就犯下杀头之罪。猎人不让用猎鹰打猎，就好像打仗不让士兵使用武器一样荒唐可悲。另外，女真民族到后来还不许用“女真”二字了，是为避讳辽朝第七代皇帝辽兴宗耶律宗真的“真”字，只能叫“女直”。辽国对女真人的如此种种操作，既伤害又侮辱，压得女真人透不过气来。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出于“生女真”部落的完颜阿骨打，带兵揭竿而起，拉开了反辽的序幕。短短十多年光景，金军以摧枯拉朽的力量打败了辽国，随后又迫使北宋投降。让不可一世的西夏国称臣，让蒙古高原上的各部纳贡。逃到临安（今杭州）的南宋小朝廷，当起缩头乌龟，先锋军从来都未渡过黄河，别说打到“黄龙府”了。——清人谈到金人反辽战役时说：“辽金衅起海东青”。意思是，辽金因海东青引起的战争。可见，海东青猎鹰在渔猎民族心中的至尊地位。
金熙宗完颜亶是金国第三代皇帝，他所处的那个时代，金国历经多年征战，早已平定边疆，四方来朝。此时，人们也都产生厌战情绪，躺平在各自的领地和岗位上，享受战争带来的丰厚的红利。
金朝的外部矛盾解决了，内部争权夺利的矛盾开始暗流涌动。公元1149年，金朝宗室完颜亮刺杀金熙宗完颜亶，自立为帝。完颜亮走马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迁都燕京（今北京市）。公元1153年，他为了不让保守的老臣们怀念故都会宁府、宗庙和其它官邸等建筑，统统放火烧毁掉。并打开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原陵寝，把他的骨殖带到今北京房山地区重新下葬，是为睿陵。
完颜亮定都燕京后，第二件事就是要攻打南宋。他在率兵攻打南宋都城临安（今杭州）前，读到柳永写的词《望海潮》：“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便立刻有“投鞭江南”的志向，遂写下雄心勃勃的诗篇《题临安湖山画壁》：
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
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译文，万里疆域车同轨、书同文，江南怎么另外还有个朝廷？我要带领百万雄狮打到西湖岸边，骑马踏上西湖边的最高峰吴山。诗表达了，他立志要灭掉南宋，一统华夏的凌云壮志。
完颜亮带兵轰轰烈烈地向南方推进，大军已渡过淮水，进兵庐州（今安徽合肥市）之时，他的后院起火了——东京留守曹国公（金世宗）完颜雍发动政变。不久，完颜亮被属下乱箭射杀而死，结束了他12年的帝王生涯，终年40岁。
完颜亮，虽然他是弑君自立的暴君，但他的诗才冠绝金代是不争的事实。他迁都燕京（今北京市）之举，加速了女真的封建化和与汉民族融合的进程，有着十分进步意义。
金世宗完颜雍称帝后，于金大定十三（1157）年七月，下诏重新恢复旧都会宁府为上京称号，燕京为中都，后又大兴土木复建了在今阿什河畔的会宁府。
金朝自公元1115年完颜阿骨打称帝，至公元1234年金末完颜承麟死于乱军中，共历10帝，计120年。博物馆陈列的文物丰富多彩，内容几乎涵盖了整个金代历史。博物馆重点介绍了海陵王完颜亮迁都以前的金早期四帝执政时期的人和事。这四帝是，开国皇帝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金太宗完颜晟、金熙宗完颜亶和海陵王完颜亮。因完颜亮是弑帝自立，死后去帝号，称海陵王。由于废了他的帝号，史上又称他为金废帝。
出了博物馆展厅，又进入旁边的展览馆，展出黑龙江阿城籍著名作家舒群的生平事迹。他的著作颇丰，他的第一篇中篇小说是《没有祖国的孩子》。展览馆内还展出了版画家晁楣的反映北大荒题材的版画佳作。然后，走马观花地看了“金代音乐文化展”。里边还介绍了原始宗教萨满教中的歌舞和服饰文化，以及东北“二人转”艺术的起源和发展等内容。在铜镜展览馆中，展出征集和出土的历代铜镜精品原件。展出标题为“鉴入佳镜”。这句词语是从“渐入佳境”一词改动而来。“鉴”，就是古代“镜子”的意思。展览前言里引用了唐初重臣魏征的一句名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语出《旧唐书·魏征传》）这段话内涵深刻、值得品味。
在博物馆旁边，我们还看到已故台湾实业家粘铭先生，捐赠修建的石雕展览长廊。里边有他多年收集的金代各种石雕等文物，其中有墓碑、石棺、石塔，以及各种建筑构件，还有拴马桩、石磙、石碾和石磨盘等生产生活用具。
之后，我们来到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陵园，首先参观了祭祀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牌位的宁神殿，然后去观看了金太祖完颜阿骨打巨大封土陵寝。陵寝封堆上长满枝叶繁茂的大树，庇佑着金国开国皇帝的英灵。当然，这座陵寝里边没有完颜阿骨打的遗骨。据说原来陵墓的随葬品还保存在墓室里，未被后人扰动。
完颜阿骨打的尸骨，被海陵王完颜亮，移到今北京房山重新安葬。然而，房山陵墓在明朝晚期出于政治目的被破坏，墓上墓内的建筑遗物等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和洗劫。更可悲的是，后来完颜阿骨打的陵寝位置，被当地村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建成化粪池，前几年才被考古学家们发现，确定这里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睿陵所在地。
位于上京历史博物馆附近的陵墓南侧是神道，两边立着根据原来的石像生雕刻的文武石人，还有羊、马等动物石像生。雕刻得都比原来的石像生大一号。原来残损的石像生，依旧当作文物陈列在旁边的草坪上，供人观瞻。
走出博物馆前的广场大门，横穿一条柏油路，便看见一道长长的壕状建筑遗迹，这就是金国的第一个都城会宁府的外城墙遗址。遗址内农民种植的玉米、大豆等农作物，绿油油一片，几近成熟、丰收在望。
我漫步在金国故都会宁府的外城墙遗址上，眺望辽阔的四野，回眸历史，感慨颇多：这里是金国人的发祥地；这里是金国人逐鹿中原的起点；这里也是金国人灵魂的图腾海东青腾飞的地方……
【塞外箫声寒/原创】
↑、金上京历史博物馆——著名书法家欧阳中石题字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青铜雕像
↑、金上京历史博物馆
坐龙，金代文物，一级文物
↑、海东青——女真人信奉的图腾（该图选自网络）
↑、钟鸣鼎食的钟
↑、曾在阿城上京会宁府执政的四个皇帝：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金太宗完颜晟、金煕宗完颜亶和海陵王完颜亮
↑、宁神殿
↑、阿骨打陵墓后侧的宁神殿内
↑、金太祖完颜阿骨打陵墓
↑、陵墓封堆高大，古木参天，枝繁叶茂
↑、陵墓东侧，有洞穴、阶梯和供桌。看了半天才明白，这个阶梯可不是让活人行走的，是让陵墓主人通过上边的那个洞穴出行的道路。人们可以在供桌上献祭祀品，以期达到人神沟通的目的
↑、从南向北看完颜阿骨打陵墓
↑、中间黄颜色的道路就是陵墓的神道，墓主人通行的道路。两边的石马、石人等叫石像生
↑、陵墓原来遗存的石像生
↑、金上京完颜阿骨打陵墓
↑、石雕长廊陈列的石雕文物
↑、石塔
↑、人力筑城夯土用的工具——石夯。“夯实”一词就来源于这种劳动工具
↑、金国第一座皇城——会宁府外城墙遗址
↑、古城遗址内
↑、金国人的发祥地——阿什河畔
↑、海东青腾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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