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似水若烟

记得当年有一网友说：“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台风呢。”当时把我笑得前俯后仰的，这台风又不是名胜古迹，还有人这么稀罕的？后来一想，我不也老说：“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雪呢。”

 

大自然就是神奇，南北之间的差异，又何止一个雪花与台风呢？看《远方的家》拍到的秦岭，分界线上，山这边是南方树木葱葱，山那边是北方怪石嶙峋。同一座山，一边是南方，一边是北方，便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可见大自然是多么条理分明又是多么公正不阿。

 

尽管台风于之与沿海就如雪花与之北方一样的稀松平常。夏天闷热时总会有时不时的台风光顾，带来了风带来了雨，缓解逼热。而虽然每一次的台风都会预测怎么严重啊可能往汕头方向来啊，但最后顶多也就是风大点，雨多点，极少是正面登陆的。所以这些年，尽管天气预报说得雷声有多大，到最后雨点很小的事儿是见怪不怪了。

 

抛开汕头人耳熟能详的728台风不说，因为1969年咱还没出生。第一次感受到台风的威力，应该是我十八岁那一年。是暑假里收稻谷的季节。具体哪一年哪一天无从考究。

记得那天，父母去收割稻谷。母亲是个急性人，硬是坚持到收割完并且挑回家里才肯放心；父亲又是个慢性子，本来下午准备去给豆子搭棚的，可想喝泡工夫茶再去。因为母亲的坚持稻谷安全到家，因为父亲的慢性子所以没有出去。

那会还是平房，好在是新盖的，只要把门堵死了，就没事。但只听到后面有的工厂围墙倒了，学校的围墙也塌了，居然地都会震动，那种感觉也是很吓人的，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一家人。

 

还有一次是06年的“珍珠”非常清楚记得那一天是电信日 5月17日。原本打算出差的先生，因为有张卡还没做好，便推迟两天，便碰上了珍珠。好在他在家里，否则那一年不知怎么办。

我们已经住在自己建的四层楼里，就因为房子大，楼层多，窗户更多。单单三楼与四楼便有两个阳台，一个大露台。全都种上花木，风大一吹花木掉地上，花叶与泥土便堵住排水口，水便要漫进房间。一个顾三楼阳台，一个顾四楼阳台，还有个大大的露台更严重。当时孩子还小，我们仨个大人真是顾此失彼，露台上的风又让人举步维艰，如果不是先生猫着身子去弄排水口，那真是住在四楼上房间都被水淹了的笑话了。

 

那一次虽然也感觉非常恐怖，当风狠命想掀起窗户雨想打碎窗玻璃的时候，我与先生相视一眼，眼里都有一种担忧与害怕。怕这玻璃禁不住考验，只要破上那么一小块，那就悬了。好在自己建的房子就是坚固，除了因为排水口被花叶堵住外，其他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是我自己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两次台风，都是因为正面登陆汕头才有如此严重影响的。然后其他的台风都是报得很严重来得很瘦弱，因为都不是正面登陆，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呵呵。

 

这一次台风前两天，天气便是反常的闷热，这种热跟夏天热不一样，夏天的热是蒸笼的热，可这台风前的热是干煸的热，哪一种更难受可想而知了。前一天傍晚我还拍到真是火烧云一样的天空，非常诡异也非常美丽。所以对于这次，兴师动众的把刚到学校的学生又让家长接回，尽管有人说，如果啥事都没有这就有点闹笑话了，可鉴于我拍到的火烧云现象，我不敢如此乐观估算。觉得孩子接回家，至少安心。

 

因为这一次我们住的是小区，只要管好自己的房子就行，不用顾上几层楼那样疲于奔命。再加上，没说在汕头登陆，我们报得更多的是暴雨大暴雨，我们住那么高再大的雨也淹不到我们不是？所以我真没放在心上，我想先生也没放在心上，否则再忙，他也赶紧回家保障安全啊。

话说台风来临的这一天上午，我还坐在窗前，边喝茶，边看江边景色边在电脑上敲打说“望天空浓墨淡染云堆积，观江面深不可测水变幻，听万马奔腾风呼啸，看撒豆成兵雨敲窗。就算已经关闭窗户，好似这风有挤破窗的企图；就算屋里密不透风，却还是担心有没有一点缝隙。这还不算下面袭击，这还不是台风登陆，这浩大声势已经足够吓人了。”

有这份闲心可见我当时真一点也没放心上。

 

中午依旧睡个午觉，起床一看，窗户有点漏水，赶紧用个旧毛巾给堵，还去烧水准备喝茶看电视呢，可紧接着，风势加大，雨势加剧，一会工夫而已，水已经快要漫下鞋柜来，赶紧叫出老妈，一起堵漏啊。四个落地窗，两个人还忙不过来，赶紧叫上大小子一起帮忙，不到十分钟接到一盆水。一人用毛巾吸水，一人拧干，一人倒水，真是不敢松一口气。后来老妈想出一个办法，用毛巾把水接到下面来，然后放上十来个小盆子，这才可以稍松一口气。大小子赶紧夸：“奶奶真聪明！”

 

“这台风真有趣。”小小子在一旁说。

“是啊，我也喜欢台风。”大小子接口说。

真是俩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小子。

 

只觉得这种一家人同心协力的场面让他喜欢，却一点没体会到台风给人们带来的损失与灾害。我不记得是张晓风还是席慕蓉写过一篇文章，她们的小女儿说她喜欢台风，当妈妈的不高兴说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后来小女儿说：“因为台风了，妈妈就在家里陪我。”其实喜欢的不是台风，而是因为台风来临可以一家人在一起守着。就像我小时候喜欢的不是喝茶，而是喝茶的气氛一个道理的。

 

后来我妈一人主持，拿个扫把不停的抹水，我们只要负责倒水就行。我也有空烧水冲茶了。这一家人分工合作热火朝天的场面，还真的挺不错的。可惜很快，更大的风便打破了我们这种悠闲。

 

尽管紧闭窗户，可依然可以听到外面风声形成一种尖锐的哨声一样刺激着耳膜，就像成千上万的猪一起在嚎叫，而且这种嚎叫是形成一股尖锐地直刺过来的效果。耳朵隐隐作痛。我以为只有我一人的感觉，问了孩子与老妈，大小俩小子说很淡定地说：“会啊”

“刚才没觉得，怎么被你一说，还真觉得耳朵有点疼。”老妈大概忙于堵漏，所以才没怎么发觉。

 

就在这时，忽然我看到房间里居然有风。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在一个紧闭的空间，风进不来，没事，可一旦形成一个缺口，那就是非常致命的风力了。比如一个大工厂如果门被吹开了，那么房顶便有可以被掀翻。所以我一看有风而且还是劲头不小的，真真不可小觑。一看，才知道是孩子房间的窗户被吹开了，我知道凭我之力是万万关不了窗，只能大声呼喊大小子赶紧来关窗。

 

可这青春期的孩子就是这样，你越紧张他便越悠闲，你越生气他便越不当一回事。因为我声音里的恐惧，他故意慢腾腾地移动步子，你越叫，他越走得慢。真是既害怕又生气啊！

后来是老妈用力关的，差点还关不上呢，我看看真是心有余悸。大小子的凉席被掀在地上，而凉席上的枕头却安然在床上，这要多大多快的风才能让下面的凉席吹掉而上面的枕头还在？

 

如此又一次窗户被吹开，我再也不敢掉以轻心，让他们兄弟俩给我守住这窗户。后来老妈想到一办法，便是拿一鸡翅木的椅子压在把手上面，然后他们轮番一个人坐上面看书。他们也真能做到，不管外面是怎样的风云变色，怎样的风声鹤唳，怎样的水漫雨急，就是能够两耳不闻窗外风，一心只看手中书。

 

这时，老妈想起住在我们原来平房老房子的舅舅，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如果房子进水了，就去我们四层楼那里避避，这时，老妈看到后面阳台的落地玻璃窗，被鼓成一张“弓”型。她吓得整个人打了个寒颤。我才忽然想起，在此之前我就对这玻璃表示过安全的担心，装修师傅帮我们做了一根柚木的木棍，只要横跨在阳台与墙壁之间，就会没事。这时顾不得前阳台的水，赶紧找出那木棍，横跨上，再关上两个卧室的门，这阳台才不会再晃动。

 

后来我手手机拍下了前阳台的鞋柜石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盆，有北方网友说“窗的质量有问题”，我回复“是你没见识过台风的威力”。

 

不是窗的问题，就好比有人拿个高压沙龙管就朝着窗户的排口冲，你说窗户能不进水吗？台风的风是横的，带着雨也是横的，那种力没有见过台风的人是无法想像的，单单一株一个人都抱不拢的大树都被台风连根拔起便可想而知这风到底是怎么吹的。

 

因为我们住在江边又在十几层楼上，风势雨势都是成倍的。六楼层说窗户不怎么进水，那么五层以下就没事，可七层以上的都说自顾不暇，更别说我们十几层了。这也是老妈从这次台风后一再的念叨：“以后买房不要太高了，五六层就行。”想想，海边那些几十层楼高的这一次台风他们是什么感受？嘿嘿。

 

我自己感觉，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台风。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现在住江边又楼高造成的错觉，直到看电视才知道每个人都是五十年一遇的台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的海浪。我妈说“八月台风过年柚”有史以来到了农历八月的台风都是非同小可的。

 

汕头老城区成了汪洋，许多处的海水倒灌，广东就有二十多人死亡，这样的数字真的非常惊人的。

 

先生不在家，但他在外面肯定更加的挂心。同处在广东，他所在的地方风力应该也不小的。我担心他住的地方不安全，问他是住平房还是楼房？他不耐烦地说：“楼房楼房”我知道他们工厂在施工，还没盖好楼房的，但他说住朋友家的楼房，我也就放心了。直到今天才告诉说原来是在平房的，后来觉得风力太大怕不安全才转移到朋友的楼房，转移不久，仓库的房顶都掀了。那会，我刚好在电视里看到他所在地大树被拔起的画面。

 

傍晚时分，风力渐小雨势渐弱，但是，因为停电四周一片漆黑。我们胡乱吃过晚饭，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没有买到蜡烛，因为压根没想到停电；而因为应急灯长期不用，关键时候它也就不亮。家里有可以倒豆油的灯派上了用场。然后我们开始烧水喝茶。喝的还是正宗的大红袍，是先生的朋友送的，第一次喝时便被惊艳到了，后来在人声吵杂的时候或者阳光正艳的时候喝都没有第一次的感觉，当时我总结是因为环境不够安静。

 

而今晚，四周一片漆黑，又紧闭着窗，除了已经不大的风声没有半点别的声响，就连每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这时，滚烫的开水刚冲下去，一阵扑鼻的茶香便汹涌而来。

夜色说“凛然是对大红袍最大的迷恋。初时回甘棉柔，到最后回甘都有点惊心动魄。”尽管我呀喝不出这种境界，但非常赞同夜色说“像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哈哈。

 

台风渐远，昏暗灯光下，酒精炉的火便显得分外耀眼。一杯茶，浓浓香，入口，醇厚，回味甘甜，再回味便是厚重的余甘了。

品茶，真的与环境有关。尽管好茶要配好水，好水还要配好火，好火更需要好环境，但更重要的还在于品的人。所有的条件若是遇见一个不懂茶当作解渴的产物，那真真是对茶最大的不尊重了。

 

喝过茶，小小子听说七楼人家在电梯口打扑克呢。因为电梯口便有电灯，但是感应的，一亮一暗。他便自己去找他们，尽管一点也不熟，对于他们打的扑克也不懂，但一会工夫，便已经非常熟稔的玩成一片还打赢了呢。

 

九点多，我摸黑准备去洗个澡刷个牙，这时，云儿的信息问，看到电视画面非常强大的台风，是否受影响？想想，这黑灯瞎火，窗外望去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城市成了一片乌黑，老妈睡了，孩子进房间了，整个世界那么静，静得那么安分与陌生，这是，一条信息，真的让人又安慰又温暖还无限的安心与感动。

 

洗过澡，躺在飘窗的白石上，俯看这座没有灯光的城市，说实在的，有种世界末日之感。石子上太凉，凉席上又有点热，但后来我终于睡着了，十二点起来一看，依旧没有电，后来电是一点多来的，但我已经不知道了，还从来没有这么早就入睡的呢。

 

今天是秋分。潮汕传统秋分要祭祖。所以今天我也没有出去逛逛。直到傍晚出去一看，才知道这个世界真是满目疮痍。许多大树小树倒在路旁，地面上许多枯枝败叶，还有泥泞一片。尽管没有被淹水，但也可见台风来临时这些植物受到怎样的风力摧残。

小区看起来比往时大了许多，因为再没有高大树木阻挡视线啊。外面的广告排有的折了，有的掉了，就边路灯那些中国结模样的灯也有的不知去向了。

看网络上拍到澄海莱芜码头浪高风狂的图片，真的非常震撼。想想，不是正面登陆的汕头已经是五十里一遇了，那，真正袭击的汕尾呢？在网上反而没看到报道呢！

 

今日，真该出来拍拍。

 

看到博客首页里，那些拍得真不敢恭维的图片也能上得博首，实在有损汕头摄影的脸面，呵呵。当然，咱不会摄影也不是摄友跟咱是没关系，只是说一句题外话。

 

                            2013年9月23日星期一22:4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