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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不和的美人虹(2)
蝃蝀,虹也。
没想到,在《诗经》里面彩虹的名字这么丑。
虫子旁,多脚,爬虫?
面对瑰丽的天象,远古的诗人竟然这样脑洞大开。
如同他们看到美人: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白茅、猪油、蝎子、瓠瓜、蝉、蚁,一一对应,手、肤、颈、齿、额、眉。先人们对于那些生物的喜爱,恰似阡陌上走来的美女。
但不知为什么,彩虹却成了不祥之兆。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
当东边出现雨后彩虹的时候,那是一件令人忌讳的事。人们暗自窃窃,哪家的女孩子又私奔去了。东汉名儒刘熙就这样定论:淫风流行,男美于女,女美于男,互相奔随之时,则此气盛。
虹,于是成了淫邪的代名词。
直到宋代,沈括写了篇《长虹卧涧》
第一次以科学家的眼光,描述了“虹”这种瑰丽的景象。
虹,日中水影也,日照雨,则有之。
是时新雨霁,虹两头皆垂涧中。使人过涧,隔虹对立,相去数丈,中间如隔绡毂。自西往东则见,盖夕虹也。
可惜到了南宋,朱熹却更加口诛笔伐,视虹为邪象。他义正言辞,“日与雨交,倏然成质,似有血气之类。乃阴阳之气之不当交而交者,盖天地之淫气也。”
随后,他明确指出 “蝃蝀在东,莫之敢指”是指淫奔之恶,人不可道。接着,从淫奔之人到男女之欲,从女子不能自守贞信之节到君子当知天理之正,从此到彼,洋洋洒洒,不知其几千里也。而天象本身的科学性和合理性,全然被抛弃。
“乃如之人,怀昏姻也,大无信也,不知命也。”
最后,宋代的理学家说:人虽不能无欲,然当有以制之。无以制之,而惟欲从之,则人道废而入于禽兽矣。以道制欲,则能顺命。
好好的一次雨后彩虹,最后变成了必须加以制止的人欲。一不小心,就归入了禽兽之流。
古代的名儒都很奇怪,面对瑰丽的天象,他们用最生动的词语,最恳切的态度,最理性的思维,娓娓道来,告诉你很多这样的东西,看上去很美,其实很邪。
久而久之,面对某些光芒和异彩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感到鼓舞和兴奋,比如日落总是伴随着感伤。反倒是偏好阴翳的东西,更习惯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之美,以及别有用心的异象说。
比如《红楼梦》中,怡红院中的海棠本来萎了几棵,忽然冬日里又开花了。贾赦、贾政都说是花妖作怪,只有贾母说是喜兆。可见一方面,士大夫阶层深受异象怪论的毒害,往往从不合理不正常的思路上去找由头,无中生有将心中的懊恼借此发泄出来。不过是一次阴暗心理的爆发罢了。只有聪慧如贾母,知道这种异象说会导致人心惶惶,从而引发贾府的混乱。犹如蝴蝶效应一般。而当机立断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正言警之,从而避免了一起可能发生的小小的骚动。
不过是一次雨后彩虹,一次偶遇的瑰丽天象。宋代的文学大师们却关上了窗,闭上了眼,说起了天理人欲道统,倒是让同时代的科学家们正视了一次奇妙的景象,享受了一次愉快的旅途所见。
到底是美人虹淫邪,还是大师们阴阳不和。
所以,当两千年前,古人们不敢抬头看彩虹。那么,两千年后,我们不会欣赏自然界的美好赐予,或者说自然界的神奇和美妙逐渐消失了,也就不奇怪了。
从“蝃蝀在东,莫之敢指”,到如今灰茫茫雾霾一片,真是啥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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