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除了小龙女，她们都是悲剧

青出于蓝

《神雕侠侣》陈晓版，一干女配群压小龙女。而在小说中，除了小龙女，她们都是悲剧。

郭襄：风陵渡

我好想你，好想你，却不露痕迹。

——苏打绿《我好想你》

这是我听过最美的地名，没有之一。曾几何时，十六岁的郭襄，在这里遇上了她的大哥哥。初见的美好，就像烟花碎了满天，可惜终是一响而散之物。她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此后再多的日日夜夜，也不过是那一年那一日拖下的影子。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身。比起宝钗黛的情深缘浅，总觉得郭襄与大哥哥，才更适合“终身误”三个字。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若当年桃花岛上的是郭襄，也许杨过不会到终南山，也许小龙女不会出古墓，也许不会有人知道这世上有个长满了情花的绝情谷。断肠崖下，她用最后一枚金针，要他好好活下去，可知他神仙眷侣的下半生，竟再不愿见她。一头青驴，她孤零零地找了他二十四年，终于绝望，落发出家。可即便是，繁华声，遁入了空门。《倚天》第二十七回淡淡一笔轻点，郭襄的弟子，叫做风陵师太。

我好想你，这是唯一的痕迹

程英：半方锦帕

覆了天下也罢，终究不过，一场繁华。

——河图《倾尽天下》

她若永远只是客栈里的青衫女子，他若一早就忘了嘉兴的糯米粽子，没有相见相认，是否就不会情愫暗生。程英临窗写字，翻来覆过也只是一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若不是一身白衣，他若不是天性顽皮，没有媳妇儿和傻蛋，是否就不会有后来的相思相忆。断肠草已服完，杨过飘然离去，无双妹子，后会有期。

江淹只因说了一句，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耶律燕，完颜萍，甚至郭芙，都嫁了如意郎君。温婉如程英，慧黠如陆无双，却是孑然此身，孤独终老。她们的一生，已锁进一个人的目光，已安于一个人的执念。一如李莫愁的那方锦帕，交给了他性命，亦是交出了心。纵然程英一针一线的情意，抵不过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纵然金兰之契，也不过是兄妹之情；纵然此生多蒙他照拂，何尝不知，他从来对己了无情意。

为他，负了天下又何妨。

奈何他心中天下，已无余地。

绿萼：绝情丹

让他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给过完完整整的爱情。

——本多RuRu《美丽心情》

杨过负了太多人，而这其中，绿萼也许是最苦的一个。她本在绝情谷长大，从来清茶淡饭，心如止水处，也许并不逊于当年古墓里的小龙女。可是那一天的拂晓，情花丛畔，她与一个陌生男子说了话。只是几句话，于杨过实在微不足道，就像被情花刺破的微小伤口，寻常人岂会留意呢？可是于她，一眼，一个字，就已经中了情花毒，世上无药可解。

只因遇上了他一日，便在他的目光里停驻了一生。

可是他的心里早已有了姑姑。公孙绿萼，她注定只是美丽的花瓣底下，绿色的花萼。她真的好苦，别人总还有念想，琴箫也好，金针也罢，那些美好和温存曾真真切切地属于她们。可是绿萼余生可以怀念的，就只是冰凉刺骨的鳄鱼潭。于是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她的命，去成全他与另一个人的神仙眷侣，在长剑穿胸而过的那一瞬，期盼他的一夕回眸，一点感动。我死后那么多的日日夜夜里，一次，或者半次，能有一瓣情花掠过你的心海，泛起几道涟漪，就足够了。

若你忘了我，那也没关系，因为我还会记得你。

完颜萍：横波目

我总会遇见一个什么人，陪我过没有了他的人生。

——林宥嘉《我爱的人》

完颜萍，这是一个《神雕》中淡墨勾勒的女子，不幸，却也比很多人幸运。国破家亡，亲人离散，她的神色里总带了几分凄苦，可那楚楚可怜之下，却也有穆念慈般的坚忍清绝。她曾经肩负着国仇家恨，为了报仇誓取耶律齐性命。十八年来所有的哀怨，化作了一个绝美的眼神，她看着他举刀自刎，逼他以自己的性命相救。她本可以就此报仇的，奈何遇上了他，心中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

她使的这一招叫做“云横秦岭”，那么，家何在？

我想完颜萍是爱耶律齐的，不然不会舍下了亡国之仇跟随他左右，可他们也是注定有缘无分的，毕竟上一辈的恩怨不死不休。所以她又遇上了武修文，耶律齐又遇上了郭芙，所以她放下了那段无果的情意。后来的完颜萍，温柔婉转应当不输天龙里的阿朱，而且，比阿朱更幸福。不是每个人都有小龙女那么好的运气，那么与其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不如在对的时间遇上错的人。

也许到头来，身边的人，是不是心底最深处的那个人，并不重要。

只愿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李莫愁：摸鱼儿

如是我闻，爱本是恨的来处，胡汉不归路。

——王菲《宽恕》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元好问的词固然妙绝，但若没有金庸写了李莫愁，总也少了些味道。她的爱成了恨，不是因为她没有郭襄和程英的善良，而是因为，她曾经离幸福更近些，可是却被人生生夺去。若是没有何沅君，纵然陆展元用情不深，他们是可以勉强地幸福下去的。她未必不明白，流水不及落花的情意，可是他在一日，日子就好过一日，不是吗？

赤练仙子，痴恋一生。

幸福瞬间失去，其实，他也不过是一场假凤虚凰的游戏之后，遇到了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李莫愁换上杏黄的道袍，牵过系着金铃的花驴，一柄拂尘声名鹊起。她孤灯照壁冷冷清清之时，忆起往昔柔情似水，恨他吗？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想是恨不起来的。所以只能是恨何沅君，恨命，恨老天的不公平。爱情本来死不了人，心爱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那只是一生惆怅。只有得到了然后再切肤蚀骨地失去，那样的痛，才会想起来，性命又有什么打紧？所以郭襄可以祝福，程英可以隐没，而李莫愁，却要用别人的血来暖自己冰凉伤透的心。

   她的拂尘，焉知不是满头青丝一夜而白，化了三千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