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的心旅4】那片知性的叶粘住了我的青丝-----笔墨绍兴路

潇湘蓝

回沪的第一天，书房里折回，找不到可以相望的一物。一转身，怏怏去了绍兴路。

数月前，朋友就一再提点我，抽空去绍兴路喝杯咖啡，看看书，那是条沪上有名的文化街，出版社扎堆、书店林立，咖啡馆各具特色，老公馆美味虚掩。

一号线一号出口，寻寻觅觅，愈近愈静。许是午后阳光半明，行人稀落得寂寥，倒是小街边的两排法国梧桐高大俊朗，生气莹然，当年法租界的气势靠这几株树遥想延年。抬头凝望，那些碧绿丰美的叶子飘落下来，轻轻地拍了一下你的额头，撩过你的衣袂，在你脚下捷捷跑过，那一抿唇的莞尔一笑，该是多么惬意。这一瞬，或许就是这条街，这条街上日日走过的编辑、出版人以及那些文字工作者，一霎时的欢悦。抵得过千言万语，又滋养出万语千言。

绍兴路27号 汉源书店，摄影家尔冬强的古旧情结的另类仓库。曾言听，它是上海文化名流聚谈的首选文化沙龙。96年初建，99年扩建，如今已是十几年的旧书店了，想是繁华落旧，喧闹渐止，店内黯然一片：百年前的牌匾、明清制的条案桌椅、19世纪欧式乡村家居、老祖母的旧风琴……样样尘埃寂寂，闻出点气息来，是一旁的服务生闲坐窗下，玻璃碗里的饭菜飘香得随性。悠然的倒是屋子里隐隐的、低低的、细细的背景音乐，如同山间不为人知的小溪，兀自汩汩独语，听来怜人。靠窗有双人沙发，靠垫不松软了，颜色不娇嫩了，就是坐久了的，家常的懒懒。携一本眼亮的书，暂且消磨。一个静字，缱绻文字间，自是意兴阑珊，趣味顿生。只有文字的魅力可以无论年华，依旧纷呈。

绍兴路54号 上海商报社 笙馆

这报社设在杜月笙的小公馆内，文字直接演化成电影。由不得入情入境，入戏入迷。笙馆门外花草繁茂、生机盎然。馆内气场凌然，奢靡陡现。花窗入画的茶吧演绎天价，内间的书房、小客厅都可临时用来搭桌就餐，一时有些恍惚。当年上海滩红黑两道铮铮铁骨的猛汉，和这咿咿呀呀的母女三人，在这一隅书香地如何清音宛转，唱这一出“赏心乐事谁家院，良辰美景奈何天……”。我只嗅得几丝张爱玲笔下的风尘味，那一炉霉绿的沉香屑，是否也将这四姨太无奈的命运诉诸至今。女人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还能不能控自己的心？

文字的晦涩、隐忍、迷茫，也在文人们的笔下日日夜夜、分分秒妙，沙沙作响……

短短绍兴路，闲走半天。一路相伴，梧桐有知。飘落的叶子里沾了知性的笔墨，轻滑在青丝间，牢牢地黏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