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南边陲，有一座纵横八十里的南山。南山是江南最大的山地牧场，以盛产奶粉而驰名。南山又是一方无污染的净土，是我国南方最大的绿色食品生产基地，全国最大所谓反季节保险菇生产基地。那漪丽的风光，宜人的景物，正吸引着五湖四海的游客摩肩接踵，纷沓至来。

    记不清曾经多少次登临南山，领略南山浓浓的诗情画意了。而在我脑子里经久挥之不去的，却是南山的云雾。

    有人说，云雾是山的衣裳，山因为云雾而漂亮。这话一点不假。

    记得最初几次上南山，公路只通到山脚叫“金南”的地方。从金南到牧场的场部建家坪，有几十里山路要攀登。中间有一段十里长界，共由5649级石阶组成，俗称“通天梯”。每次攀行在“通天梯”上，气喘吁吁、热汗淋漓之时，总有如画的云雾从山谷涌现，起初还在遥远的地方如波逐浪涌，转瞬间便涌到了脚边，继而就像飞机穿进了云层，神秘极了。那云雾，轻纱般柔曼，凉悠悠的，似乎在为行人擦拭着汗水。后来修起了盘山路，十里长界逐渐被人遗忘，上下山的人们都舒适地乘坐汽车，串行在160多道急弯的盘山公路上，但云雾的景观却比步行看到的更为雄伟壮观。有时云雾似乎在与汽车赛跑，似乎想汽车淹没在云雾深处，大白天任凭你将车灯开到贼亮，也照不透三五米远的地方。那铺天盖地的乳白色的云雾，很容易使人顿生奇想：神秘的南山，原来就是乳浪翻涌的大海。

    南山如今添了不少景点。无论是紫阳亭、风力提水机、人工湖度假村，还是电牧围栏、水力发电站、民俗风情点，都让游人赏心悦目、浮想联翩、流连忘返。但是，假如没有观赏过南山云雾，你是无论如何也会遗憾。

   南山云雾几乎全年都有，但因四时而异。

    春天的云雾滋润柔曼如细密的喷乳，笼着山色罩着沟壑缠着山路抚摸着欢蹦乱跳的黑白花牛群。在乳白色云雾的呵护下，四十八方草坪芳草萋萋春意盎然，三叶草片鲜嫩而肥厚，黑麦草浑身上下毛茸茸的。云雾轻吻过的草叶上，一颗颗珍珠在滚动。

    夏天的云雾则染着绿色裹着芬芳，仿佛是从庞大的空调里扑出来的凉爽的冷气，而且滋润潮湿，人站在山坡上伸开五指，仿佛就能将云雾抓住，使劲一捏，就能捏出水来。我终于明白了南山无酷暑的道理，有这么个硕大无比的空调一天到晚不停地放着冷气，难怪山上最高的绒毯般的绿茵不仅为奶牛提供着取之不尽的高营养饲料，而且起着天然蓄水池的作用。水溪里还有鱼，自由自在地在溪水中翔游，你随便用根什么草茎伸进水里，都能轻而易举地将鱼儿钓上来。至于那满山遍野的黑白花奶牛，你大可不必担心他们会在云雾中迷路，它们饿了会自己上山坡吃草，奶汁胀满了乳房又会自己回挤奶棚去挤奶。为了让牛群容易寻找伙伴，牧工们还特意在奶牛的脖子上吊上了铃铛，游人在茫茫草山中可不时听到铃铛的脆响。前不久听朋友说，如今有些奶牛脖子上的铃铛已换成了BP机，经过牧工们的精密训练，奶牛只要听到BP机里发出的振荡的铃声，就会从云雾深处往挤奶棚走去。

    秋天的云雾如蝉翼晶亮透明。这是一年当中最好的季节，游人们有幸可以目睹南山风韵窈窕的酮体。牧场的场部，如今已是一片新城。创业者们四十多年前徒步翻山越岭来这里安营扎寨，要建一座“共青城”，历经几多风雨沧桑，理想变成了现实。虽然当时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而今成了年过花甲的老人，有的已经长眠在云雾深处，但是他们的儿子、孙子正在进行接力赛跑。从这座石头城里茁壮成长起来的，不光是牧工，还有为数不少所谓博士、学者、教授，还有许多高层次的管理人才以及能在诡谲商海搏浪取胜的营销专家。当今南山，以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乳海。

    冬天的云雾略成铅灰色，又显得有几分深浓，它是温暖的绒衣被，将雾冻和冰雪拒之山外。

古诗云：“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南山，因为云雾而千姿百态，变化万端，而云雾带给南山的，远不仅仅是如画的风景，还有更美好，更宝贵的，就是这一方净土，净水及创业者们奉献给人类的绿色食品。

(原文刊载于《北大校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