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话说杀鸡为黍
(2021-10-12 21: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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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读过孟浩然的五言诗《过故人庄》，诗云：“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想当然认为这是主人预备了丰盛饭菜，招待著名的孟诗人。知天命之年读《聊斋志异》，《婴宁》篇中有“作黍”一词，并没有引起特别注意。近日重读《婴宁》，仔细阅读赵伯陶先生的注释，增添了新知识。赵注：“作黍，作黍米饭，语本《论语·微子》：‘杀鸡为黍而食之。’后以‘作黍’为备家常饭，诚意待客之谦称。”
《论语·微子》：“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意思是，老头（丈人）便留子路到他家住宿，杀鸡、做饭给子路吃，又叫他两个儿子出来相见。杨伯峻《论语译注》对“为黍”做如下注释：黍就是现在的黍子，也叫黄米。它比当时的主要食粮稷（小米）的收获量小，因此在一般人中也算是比较珍贵的主食。杀鸡做菜，为黍做饭，这在当时是很好的招待了。
黍子，单子叶禾本科植物，籽实淡黄色，去皮后俗称黄米，黄米再磨成面俗称黄米面，性黏，常用来做黄糕、酿酒。黍子生长在北方，耐干旱，一年生栽培作物，民间称为“黍子”“黍谷”。北方地区，尤其是鲁中山区，即蒲松龄家乡淄川的老百姓一般用黍米糗糕，是村民过生日、迁新居、新婚后三日及小儿百岁必备食品。糗糕既是一种美食，又有“高”的含意，象征着高升、高寿，含有吉庆的意思。淄川一带所谓糗糕，是将黍米放入铁锅中，加水煮，期间不断搅动，防止糊锅，最后形成黏性很强的黄色米饭。当地村民把不断搅动称作“糗”，做这种米饭习惯称为糗糕，以区别于其他糕类。
《聊斋志异》还有4篇故事涉及“作黍”一词。《九山王》写道：“今遣儿女辈作黍，幸一垂顾。”《柳生》写道：“但勿问，宜速作黍。”《云萝公主》写道：“或朋旧相诣，辄窃听之：论文则瀹茗作黍；若恣谐谑，则恶声逐客矣。”《湘裙》写道：“湘裙欲出作黍，伯辞曰：‘弟事未办，我不遑暇。’”文中所言作黍，均是家境殷实人家招待贵客的饮食，一般百姓平时是不会吃糗糕的。时至今日，因为黍谷产量低，山区农民很少种植，市场上已经不多见黍米，加之制作糗糕费工费时，现在要想吃糗糕不太容易了。在淄川一带山区，还有一种较为贵重食品“糕摊”，是用黍谷米面做的。具体做法是，将黍谷碾米磨面，加水和面后攥成窝头状，上锅蒸熟。糕摊黏性极强，热时很软，黏手，吃时又黏牙。可一旦凉了，又很硬，口感不好。最好的吃法是将糕摊切片，放平锅中用油煎热，蘸少许白糖，又黏又甜。在老百姓看来，这才是人间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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