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上海，我们与占星师史蒂芬去朱家角的那天，James问到了一个占星师的哲学观的问题，史蒂芬说，每个占星师解读的背后都有他的哲学，即使那些声称“没有哲学观的”也是一种哲学。

这个片断在我脑海中始终挥之不去。

我认识一个金融占星师朋友，他是个三重处女座，他所做的咨询工作，是每天给他的客户们期货投资的建议，就是根据行星线告诉他们何时买进，何时卖出，如何帮客户控制风险。当我给他解读占星的时候，他认为我所给出的人生解读是不明确的。他认为，好就是好，坏就是坏，没有中间地带。他告诉我，占星就是要看几率的。我这样答道：也许在金融占星上，80%的正确率就是成功的，但是在人事占星的咨询角度来说，没有几率这回事儿。请你想象一下，我的客户都是与我一对一的交流，如果我告诉我的客户，你不要与这个男人结婚，你们结婚很可能会离异。如果她听了之后，心生悲观，认为他们注定是悲惨的结局，她便切断了与这个男人未来任何天长地久的可能性。这个建议，对她的一生来说，就是百分之一百的影响。也许，在未来，当缘分已尽的时候，她还是会离开那个男人，却依然拥有一段美好的回忆。而她那时候的想法，也不再是结婚就一定要长相厮守。在我看来，从来就没有单纯的观察者，我们都是参与者。运用到占星咨询上，几率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对占星咨询师来说，那个来寻求帮助的人，在那一刻，他的悲伤和快乐就是全部，他的人生就是百分之一百。

我发现我很难和这位占星师交流，这是因为我们的哲学观、人生观的差异。他是个一宫人，他所强调的是如何去精确地管理和掌控人生；而我是个七宫人，我发展了自己的双鱼面，我在与他人的交流和直觉式的融合中，参与到对方的生命中，理解对方的情感和思维方式，了悟到生命的纷繁复杂，看到人们潜意识底层的多重可能性。

我经常听到有些人说，啊，某某算命算的很神准，或者在什么寺庙里求签很准，或者是算八字的很准。

我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一个人收到一封邮件，这封邮件中，预测了下期赛马的优胜者，并且告诉他，我的预测是非常精确的。这个人一笑置之。后来发现，那个预测居然准了。这个人觉得有点奇怪。后来，他又收到第二封邮件，他惊异地发现，这个人又预测准了。等到第三邮件又准确了的时候，他坐不住了。这封邮件里要他付费，说只有付费才告诉他第四次的结果。他付了费。结果第四次，他输了。

知道这是为什么？前三次为什么中？秘密极简单：这邮件是个海量发送的，给不同的地址发送不同的预测都不同，成千上万个预测中，总有一些是对的。

几年前，在中山大学，我的一位佛法同修是研究宋明理学的博士，有一次，她拿着一个几百年前一位古代大哲的出生资料去找一位出家师，这位出家师在出家之前是研究紫微斗数的。他对她说：“在XX年，他的心境变得非常平和，对生命有了很大的觉悟。”（原话忘记了，大概是这个意思）有意思的是，的确这位大哲是在那一年“开悟”的。

 我认识的一位六爻、风水的高手研究易经十多年，他是个月亮处女座太阳狮子座。有一次，他对我绘声绘色地讲自己算的很准，可他那太阳白羊月亮金牛的妻子在一边眨眨眼睛，对我小声说：也常常不准的。

 我还曾见过一位东北大仙儿，在东北给人算命维生，而且有些小神通。有一年，她的老公去世了，她很伤心，也很丢脸，对自己的人生非常怀疑，因为她连自己的命也算不准。她来到北京找她过去同是大仙儿的朋友，说不回家了，在北京混口饭吃，洗盘子也行，再也不给别人算命了。

 有一件事情，我至今还觉得心有戚戚。有一位学佛的朋友，长得一米八个大个子，东北人，很壮实剽悍，身家千万。我当时在他面前的身份是上师的助教。有一次他烦恼很重，情绪失控，用比较难听的话来攻击我，大意是你是谁啊，不配来教我之类，我被迫反击。我很镇定地向他描述了一下他的童年和年轻时的经历，婉转地告诉他，他的攻击性其实是自己内心深层痛苦烦恼的表现，其实他很脆弱等等。当时我就感觉到他要哭了。我那时的感觉，就仿佛是自己突然间抽出一把小刀，在他伤口上准确地划了一下。后来别人告诉我他郁闷得不行，痛哭了两天。虽说也算是正当防卫，却也属于强行入侵他人心理空间。

    做占星师、塔罗师、心理分析师的人，常常有一种优越感，一种仿佛掌控了人生的错觉。在我看来，如果一种修行培养的是慢心和虚荣，而不是谦卑和臣服，这是有害的修行。占星只是一种工具，有人用它来启发智慧和直觉、帮助别人，有人用它来判断别人，培养自己的自大。成佛或入魔只在一线间。

    我也渐渐地懂得，为什么中国古代算命师会有种种的行规和仪式。我们常常把不理解的东西宣称为迷信，可是在其背后，都有深层的原因。

有时候，有人问我未来的事，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说：“鬼才知道！”仔细想想，这话未必不是真的。做人不光难得糊涂，也难得聪明。该鬼神知道的事，就是鬼神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