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询的伦理与道德(Ethics in counseling
&
psychotherapy)是美国每个心理咨询master项目必须单独开设的一门课程,我们学校把这节课开在暑假,每天4个半小时的密集上课,一共上九天。上这堂课的学生有两波,一波是美国本土的学生,另一波是一群在海外美国学校任职的老师、咨询师,这样的混搭使这门课十分有趣,也使我进一步了解了美国社会。
有个朋友曾问过我,美国的咨询师培训体系中有没有类似个人成长这一块的东西。这个问题把我给雷住了,因为我无法理解撇开个人成长,心理咨询的课程如何开展,结果这个朋友告诉我说,国内心理咨询的课程就完全没有这一块。那我就以第一、二节课为例子,来讲讲美国这边是如何把个人成长融合在每一门课中的吧。
课一开始,老师就很抱歉的说,这是她教过的人数最多的课程,有27个人(平时我们的课是10-15个人左右),不过她会努力让每一个人都有参与感。跟其它课一样,第一堂课要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同学老师助教之间互相熟悉。我们每个人领到一张单子,上面有10个问题,我们自己回答好以后,采访邻座的同学,最后向全班介绍邻座的同学。单子上的问题很有意思,让这个小小的互相熟悉的游戏,充满着各种对自己的反思:
3. If you could be any animal other than human, what would you
be?
(你想当什么动物?)
4. If you could travel to any place in the world, where would you
go?
(你最想去哪旅游?)
5.
One adjective to describe me is…
(用一个形容词描述自己)
6. The emotion I least like to express is…
(我最不擅长表达的情绪是。。)
7. The emotion I least like to see in someone is…
(我最不希望看见别人表达的情绪是。。)
9. If you could rid the earth of one thing, what would it be?
(如果你可以让一个东西从地球上消失,那是什么?)
10. If you could open and run any kind of restaurant, anywhere,
what kind of
food
would you serve, and where? (如果可以,你想在哪开什么样 的餐厅?)
“超载的救生艇”困境
接着,老师向我们展现了一个道德困境,让大家讨论。这个困境的名字叫“超载的救生艇”:一个限载7人的救生艇上挤了30个幸存者,暴风雨要来了,一定要减少船上的人员,剩下的人才能安全,否则只会是30个人全部葬身大海。如果你是船长的话,你会怎么做?如果你选择把一部分人赶下船,你会赶哪些人?激烈的讨论后,让我触动的是老师的总结:这个问题没有对错,只是希望大家从各自的回答中看到自己的价值观,看清你重视什么不重视什么。
多元化社会里的心理咨询
美国是一个极其多元化的社会,而尊重不同的文化、性取向、种族、宗教一直是心理咨询课程的重要话题,我们的第一、二堂课主要就是针对这个话题展开的,主要讨论到了如何对待有残疾的来访者、非异性恋取向的来访者、以及来自于不同文化背景的来访者。每个话题开始,大家都会对以前实践中遇到类似的个案进行反思并讨论。
讨论中,令我最触动的是,美国同行对人性的尊重以及对平等的诉求。大家为如何称呼残疾人士就争论了很久。在一般文献中,残疾人士统称people
with disabilities (有残疾的人士) (在美国,如果你称呼残疾人为disabled people
是非常没有礼貌的,因为disabled people直接否认了这个人的健全性,给他贴上了“残疾”的标签,而people with
disabilities 首先肯定的是这个人,然后才提到他的一个特点是有残疾),但一些同学认为people with
disabilities 也不够平等,因为dis-就表明了有缺陷,他们主张改用other abled people 或者
differently abled people (这样一改,大家只是不同,并没有孰优孰劣的比较)。
另外一个值得说明的是,为什么我会在前文用到“非异性恋取向”这个词,因为在美国,不仅有同性恋异性恋之分,还有双性恋、变性者、酷儿,他们统称LGBTQ(lesbian,
gay, bisexual, transgender, queer)
,属于性取向上的弱势群体,一直在争取他们的权益。还有,在美国,不同的文化不单单指民族文化,不同的社会阶级、性别等都可以称为不同的文化。关于这几个话题的具体讨论内容,我会在下几篇里写,就不单独在这写了。
共情练习
第二堂课的最后一个小时,我们做了有趣的共情练习。同学两个人一组,每人描述一个自己最害怕遇见的来访者,请同伴扮演这个来访者,然后自己扮演咨询师,进行20分钟的模拟咨询。我描述的来访者是一位40岁的母亲,有丈夫和两个孩子,她被诊断出癌症晚期,被医生宣布只有一年的时间,她来咨询的目的是想让自己和家人从容的面对她的死亡,并想讨论可能的终结自己生命的方式。我给出这样的例子,是因为我无法想象自己如何面对一个生命已经到尽头的来访者,还要帮助他提高最后这段生活的质量。通过扮演“她”的咨询师,我了解到有很多事情是我作为一名咨询师能做的,比如和“她”计划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孩子,而在看到“来访者”对死亡很从容时,我才明白,是我自己对死亡的恐惧使我无法面对这样的个案。
我扮演的来访者,是一位中年男性,由于性侵犯幼女入狱,并被剥夺监护权,刑满释放后,他很想念他的孩子,想取回孩子的监护权,于是法院强制他进行心理咨询,在咨询中,他并不对以前的事情感到忏悔。在扮演这个角色之前,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会有自己的苦衷,扮演“他”后,我理解到,他的行为也是由于他的生活环境造成,并不是完全的不可理喻。总之这个小游戏,让我收获很多,也学得一技巧,如果以后遇到棘手的个案,不如扮演他试试。
作者: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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