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失与渴望

上完中级课觉得又充满了力量，信心满满，满载而归，内心舒服而平静。

半夜醒来想起林老师的那句话：“你们为什么怕我，是因为我充当了你们父亲的角色。”这句话似乎在周末的早上有这么个念头，飘进心里一下又走了，现在回忆起来，突然发现自己内心的缺失。我一直沿着林老师的身影周围转，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我想走近，但又不敢靠得太近。就像我的父亲，我多么渴望接近我的父亲，可是他却离我那么遥远，甚至远到我不敢走近，远到让我从来没感觉到我有父亲的存在，也忘记了自己内心的缺失和渴望。

没有父亲的这段生命里，总是不由自主地寻找与父亲相似的人，去尽女儿的职责，比如：老红军曾老师，在他生命的最后两年里，我时不时去看望他，帮他买买报纸、买点菜，与他一起共同进餐。我有一个眼睛弱视，被他发现了，他让我去看眼睛，由于身体原因他不能陪我去，一直催促我去看，回来我告诉他医生说我的眼睛没治了，他特别的愤怒，大骂：“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说我们没治了，这是什么医生。”他的愤怒让我感到安慰，让我感到父亲般的担心和庇护。再比如……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回想起来，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都是像父亲般的呵护。

我多么渴望身边有一个人像父亲一样伴我成长，在我受到攻击的时候保护我，在我做错事情的时候引导我，把我举得高高得逗我开心，蜷缩在父亲高大结实的怀抱里，和父母幸福地在一起走着，在我受到欺负的时候替我讨回公道，因为父母的庇护别人都不敢无故指责我……这些都只是我的渴望，是我看到电视里的场景，对别人家温暖的羡慕，只是我想象中父亲和家庭的印象。在我的印象里，只有父母在一起的痛苦。

还只有孩子这么大的时候，第一次有深刻的记忆是我父母离婚时的场景，当时家里的气氛很低沉，年幼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在一边玩，爸爸包饺子，妈妈边打开暖水袋，边冷冷地对爸爸说我不吃饭了，妈妈刚说完，爸爸突然跳起来用擀面杖把最上面的两个窗户上的玻璃打碎，爆炸般的声音把我吓坏了，接着就是暴风骤雨般的撕打，妈妈的呻吟声，我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么一切的发生，木木地蹲在哪儿，多么希望这些事是发生在别人家的，我被妈妈的一声喊叫惊醒，“孩子，快去开门”，我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跑到门前，可是门怎么都打不开，我当时觉得自己为什么这么笨，我怎么没想到早点给妈妈开门，我怎么没早点学会怎么熟练地打开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味地来回晃着门，晃了一会我觉得自己应该静下来去研究怎么开门，我发现门和门框中间并没有锁心挡着。一会儿，门外有人把门打开了，我和妈妈跑了出来。后来才听妈妈说，门是被奶奶从外面锁上了，老奶奶帮忙把门打开的。

我和妈妈走在街上，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一个人，只有两排路灯，暖水袋里的水洒在妈妈身上，她冻得哆哆嗦嗦，我心疼妈妈，要去暖，妈妈温和地拒绝了。这时我的心里反而觉得欣慰，终于静下来了，好像劫后余生。妈妈说去二姨家，好在路不太远。接着的印象就是姥姥家的人，一大帮人拿着火把，把爸爸家里照得灯火通明，我在车里听着外面的吵杂声不敢去看。接着，有叔叔问我是想跟爸爸还是跟妈妈。后来，我跟妈妈搬到了妈妈单位的房子里，一切都很平静，因为妈妈的爱我并没有觉得不开心。倒是在外面，我玩得正开心的时候，总有大人说这孩子真可怜，话里有怜悯、有得意又有点不屑。现在看来他们很可怜，是什么样的痛苦经历，让他们在一个失去父亲的小孩身上找安全感。

因为少了父亲，所以觉得父亲很重要，也许有了父亲也会有别的困扰，我不知道，大哭过后，是淋漓的痛快，内心的平静，还有对渴望的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