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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国葡萄酒名乡波尔多,有着名闻遐迩的拉斐(Château Lafite)、拉图(Château Latour)、武当王(Château Mouton Rothschild)、玛歌(Château Margaux)、奥比昂(Château Haut Brion)这五大酒庄以及齐轰河(Gironde)右岸的Château Pétrus,Château Ausone, Château Cheval Blanc等超级酒庄。这些世价高达五位数的头等苑酒,诞生在酒庄的成本价不超过30欧元,却走出了波尔多乡下的田间,来到了全球的市场,摇身变成了世界级的珍酿,其背后的整个商业模式则历经了几百年演变和成熟壮大,其中就有着这样一个不可或缺的商业环节,它的名字叫:Negociant (中介商)。
Negociant译为“葡萄酒的中介商”,也就是酒商。世界上别的国家的酒庄都是将酒直接卖给代理商进入市场的。而在法国的波尔多则不同,这里的酒庄将自家的酒全部出售给当地的Negociant。Negociant购入酒后再转手出售给葡萄酒的代理商或国外的进口商。经过了Negociant这一个看似多余的环节,酒的价格就节节上升,直到在求远大于供的全球市场上取得平衡的价格为止。
酒庄和Negociant之间的关系是紧密互存,互惠互利的商业关系。而这种紧密的商业关系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通过Negoce和酒庄老板几代人的世交而延续至今的商业模式,带有很强的地域和家族色彩。
波尔多繁多的五百多家Negociant中,从历史和规模方面的排行老大中就有Salin, Joanne, Alliance, CVBG这几家。而Salin又是其中家族式企业延续至今历史最悠久的一家Negociant了!今年七月,我驱车从位于Pauillac的Latour 酒庄出发,来到了位于离波尔多市区不远的Blanquefort区,有幸拜访这家已经有着209年历史的波尔多Negociant第七代掌门人Frederic Salin。
“我和所有的头等苑酒庄老板都是私下里的朋友,”Frederic Salin先生如是说,“我们场面上是商业伙伴,私下里是无话不谈的私人朋友。经常通电话、见面吃饭,甚至还一起休闲娱乐。” Frederic Salin是一位精力充沛,热情好客的商人。和一般保守、内敛的法国私企老板相比,多了份爽朗和幽默。他将我引领入他藏着600万瓶好酒的酒窖,这里有着各个年份的波尔多头等苑酒。他指着这些包装精良的好酒,告诉我这些酒每天都被运输到全球各个国家的进口商。并且自己每天都要接到全世界各个角落打来索要强手名庄酒的电话。“尤其是亚洲市场的需求量,上升速度之快,简直让我大跌眼镜!”Frederic说起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既快乐又惊叹的神情。
漫长的Negociant家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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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9年,Salin家族的祖先Pierre Salin在波尔多齐轰河的Begles区创建了Salin Negociant,并于次年将波尔多的酒出口到了非洲和南美洲。从1828年到1900年,Salin家族经历了第二代到第五代的发展、壮大过程,葡萄酒的生意更是蔓延到了全球的各个地方,企业也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庭式发展到了波尔多最大的酒商之一。
“那个时候,五大酒庄还不象如今那么全球风靡,Negociant能够酒庄购得最好质量的酒,转手以不错的价格卖出,从中得利颇丰。我的祖爷爷们当时每周只需要工作一天,剩下的时间只要数钱就行了,”Frederic回忆道:“这样的美景持续到了二十世纪初我的爷爷Maurice Salin这一代,命运就完全不一样了!”当时,法国经历了世界一次大战和二次大战,在战争的浩劫中,波尔多曾被德军占领,Salin的情况也颇糟,“我的爷爷备受战争的浩劫,曾经经历了被抄家的劫难,是Salin家族史上最为艰难的时刻!”Frederic说道此,表情不禁严肃起来。到了1960年,Frederic Salin的父亲Daniel Salin重新收回了企业,重振旗鼓,将家族生意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从1985年掌舵Salin家族的Frederic说起如今的Negociant,他不禁感叹,如今的Negociant赚钱远比19世纪艰辛。随着五大酒庄在世界上的名声鹊起,在传统的商业模式中的酒庄转变为了利润的最大获得者,而相比而言,Negociant的影响力和盈利则远不如以前。“我每天都要日以继夜的辛勤工作,和我的曾祖父们相比,现在的压力比起一百年前要大得多,而钱也少赚多了!”Frederic感叹道。
Negociant的演变史何止如此,其实最早前,葡萄酒庄酿完的葡萄酒转到橡木桶陈年后,先卖给Negociant,由Negociant统一装瓶后出售(如五大酒庄之一的Mouton Rothschild还是从1924年才开始在酒庄内自行装瓶的),因此Negociant的品牌和声誉往往不亚于头等苑。甚至有些质量一般的葡萄酒,Negociant在调配和装瓶后往往用自己的品牌出售。
而如今Frederic Salin每天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买入、卖出名庄的葡萄酒。“我手上的名庄酒,从酒庄买入后,以高一些的价格卖出,过了一段时日,这款酒的价格又上去了,于是我会再次从别的negociant甚至是我的下家分销商那里再以新的价格将酒买回,等到升值后再次卖出盈利,”Frederic指着身边的一排头等苑酒箱,“你看这排酒,被我的一个分销商在一个月前买走,他连货都没来得及取,酒的价格已经飞涨上去了。我看涨势还有上升空间,就又向他用较高的价格将这批酒再买回来,他同意了。就这么一出一进,连货都没移过地方,他就已经赚到了差价,而我,则等待不久后再次出售这批酒盈利”。以小见大,这个有趣的例子,让我们对波尔多独特的Negociant繁多复杂的商业模式有所一瞥。
期酒和Negociant
期酒,是指头等苑酒每年未上市前通常会以期货的形式预先出售的形式。本年收成的葡萄,酿制完成后转到橡木桶陈年,到了第二年的四月,波尔多的Negociant们会聚集在头等苑酒庄内,以议定的价格购得当年的期酒。以后这些酒就会在市场上以期货方式进行买卖,直至两年后酒上市,才变成了现货。以2006年的酒为例,期货开价在2007年,提货则要等到2009年。这是因为一级酒在橡木桶陈年时间为18-24个月。如今,在期酒的价格炒作过程中,Negociant同样扮演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整个商业价格的谈判过程中既有市场的因素,同时又有酒庄的意志和Negociant的盈利空间。期酒作为酒庄好酒上市前对市场所作的一个路演,也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一步。
小贴士:
在波尔多的酒庄和Negociant之间,还存在着一个专门靠提取佣金得利的商业环节:Courtier(佣金商)。由于酒庄和Negociant对于酒价的谈判异常敏感和艰深,Courtier在这两者商业谈判的过程中起到了润滑剂的作用,他在酒庄和Negociant两者之间周旋,为酒庄售酒的谈判的顺利进行和成功起到了推动作用。Courtier虽然不参与买卖酒的商业行为,但是促成买卖酒的直接因素,通常以抽取达成的售酒总金额的2%佣金作为成功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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