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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冬小小说《出徒》载于《小说月刊》2024年第2期

(2024-02-24 00:30:07)
标签:

赵冬

永衡当

当铺

小小说

分类: 小说

赵冬小小说《出徒》载于《小说月刊》2024年第2期

赵冬小小说《出徒》载于《小说月刊》2024年第2期

赵冬小小说《出徒》载于《小说月刊》2024年第2期

出徒(小小说)

 

赵冬

 

    旧社会想学门手艺可不容易,这是饭碗,端上了不仅自己吃喝不愁,还能养家,生儿育女,赡养父母。没有手艺的,就得到地里干农活儿,没天没地的,只好卖苦力当苦工,若你再懒惰,那就活该你去要饭了。

    社会就是江湖,行行都有规矩。不要以为找个师父就能学到手艺,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师父可不会轻易收徒,这要看缘份!就是收了徒,那套规矩和礼数多去了,就是说这饭碗不是随随便便就拿得到的。当徒弟更难,聪明好学不说,还得机灵勤快,师父你要哄得住,师父的家人也必须哄得好。这样才能换来师父的好感,才能把真本领教给你。学徒就是一场修练,盼着就是出徒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眼前一片天高云淡,世界就是你的了。

    廉宗渭16岁经人介绍就开始在当铺当了学徒,那是吉林城有名的永衡当,是吉林官银号投资经营的,坐落在西关闹市。别弄混了,北大街那个叫永衡德当,是永衡官银钱号长春分号的,两个不是一家。小廉学徒没有工资,每月只给2块钱生活费。当铺里供吃供住,能不能学得成,全靠个人造化。说是打杂,手眼必须时刻得跟得上,进了库房,就得熟悉各种物品及习性,如衣物贵重的有毛皮绸缎,家常的有粗料布衣,各有各的保管要求;金银首饰、文玩器物,件件有号,箱号相符。

    当铺最复杂的业务是接当,这是高技术活儿,职业名叫朝奉。就是这人站在高高的柜台里面,接过来当者的物品,分析判断当品的真假、新旧和价格。这可是一门大学问,需要具备各行知识和极高的识别、判断与鉴赏力。

    小廉的师父叫郝显兴,也是永衡当的经理。郝师父平日里着重训练徒弟们的算力和识别力,有了这两样,起码不容易看差与算差。当铺业务的技术无穷无尽,学艺必须绞尽脑汁、日以继夜,光学还不够用,还得偷艺、听艺,处处留心。这一行学成了,别的行当样样都不在话下。

    郝师父传艺自不用说,他注重的是传德。他要求徒弟们学艺先学做人,不要眼睛里只盯着利,对贫苦人一定要有悲悯心肠。

    深秋的一天,树叶凋落,草木寂寥。柜前来了一位衣着褴褛、骨瘦如柴的中年农民,他背着一麻袋破烂,里面有一床连窟窿带眼子的破被子,一男一女两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还有一包旧棉花套子。中年农民苦苦地说:“先生,我要当当。”小廉看接过来一看,说道:“你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呀,不要。”那人一听,声泪俱下:“我家四口人,父母已逾古稀,重病卧床,命在垂危,家中吊锅无米,已二日无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好当当家底,买点米糊口,度过难关。”

    几个学徒的都傻傻地看着,不知如何是好。这时,郝师父从里屋走出来,其实他已在屋旁听了半天,既看来当的农民,也观察着徒弟们。他走过来,接过麻带,直接收了,并让人给开当票一张,当了三块大洋。其实,这堆破烂儿,一块都不值。他就是给徒弟们看的,等这人走了,他对徒弟们说:“人活着不易,谁家都兴许要有个沟沟坎坎的时候,过不去怎么办?大家都眼睁睁看笑话?世态炎凉,要走心啊!救人等于救己,规矩是人立下的,有些时候还真就不能认那个死理儿。”

    小廉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救人即救己,心存善念便会一生平安。那个农民还真的守信用,第二年,果真抽当了。小廉发现,像那个农民靠当救命的并不多见,多数当户是为了解决一时之需,将金银首饰、贵重衣物拿来换成现钱,添车买马、购置农具或翻盖新房,等过后当者百分之百都会按时抽当。

 

    库房里有很多过期没抽的,下号的东西一般就由专人在街上摆摊叫卖,也可以给估衣行、旧物商店和二道贩子转卖。郝师父告诉徒弟们,一年死号的当票,还有3个月和半年死号的,到期不抽的,都要给留个35天的余地。他说:“不要到日子就给下号,当当的不抽当,有的是记错了日期,有的是家称万贯还兴有个凑手不齐呢,迟几天下号不但坏不了当铺的年成,反而得到了传名于世,提高信誉,要靠信誉发财!”

    小廉和几个师兄弟一晃在永衡当快三年了,在这里他学会了太多的东西,当铺的仓库保管、衣物衣料通风除潮、下号物品叫卖、金银首饰评估、纸币真假鉴别等等技术,统统都学到了手。眼看着快满徒了,小廉的前景明亮,许是东家,许是经理,明的暗的考试也都接踵而至了。

    一天晚上,师兄弟都拿着算盘子上下拨打着珠子,师父郝显兴手里端着水烟袋,闭着眼睛走过来说:“去了,重新打上。”四位数的、五位数的、一念就是一篇纸。念完了,徒弟们纷纷报上自己算盘里的数。师父眼不睁,吐出一口烟来:“你们这里就一个人数对!”谁对他没说,他是不想说,心里明白着呢!郝经理会“袖手吞金”,不用算盘能记下10位数。

    又有一天,郝师父拿着一个很像样的金镏子,打趣地对他说:“小廉!这个金货你给当多少钱?”小廉接过一看,用手掂了三下,笑着说:“经理,这个大镏子真好,可惜就是假货。”师父板起脸,不满地说:“你好大的胆子呀,你师父我还能玩假货吗?你呀,还是油梭子发白,短炼,短炼呀!”小廉忙又拿在手,又掂量三下,反复看了几遍,然后扔在账桌上,坚定地说:“没错,没错,假的。”师父哈哈大笑,然后说:“唉,还考不住你了呢!来,再考考你这个。”说着,从账桌里拿出一叠子纸币,纸币里有好几种钱,有哈尔滨出的“哈大洋”、有奉天出的“奉票”、有“金票”,还有永衡官银号出的“永大洋”等。小廉一看,这几样纸币都在师父手里。师父把手背在身后,抽出一张纸币让他认。小廉明白师父的意思,接过纸币也不用眼睛看,用手触摸了一下,说道:“这是一张‘羌帖’,对吗?”

师父笑了,睁开了眼睛,不再考他了。不久,小廉就出徒了。郝经理正式任命他做了“接当”。小廉在永衡当做了十年,直到改字号为大兴当。后来,他被调到五常大兴当担任主管,康德7年,又被调到蛟河大兴当任经理,一直到光复。

他最难忘的,就是学徒的那几年。

 

 

 

 

载于《小说月刊》2024年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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