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长城上有只埙
(2021-01-04 18:5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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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子年疫情季节音乐 |
秋天是最好的季节,我的生命刚刚也是秋天,而季节也正好是秋天。树叶熟透泛黄的时候,蝴蝶就该回老家了。
去年就是在蝴蝶回老家的九月与朋友一起开车去阿拉善左旗,在宁夏和内蒙古交界处有个叫三关口的地方,那里有一段古长城,在阳光照射下古老的城墙有些破旧的沧桑,而秋天的夕阳看上去像是遥远的远方,恍然觉得那是一种被遗忘的凄美,浑黄的光线间杂着云彩缝隙的漏掉的余光,互相抚慰像是要互相帮衬着复位。古长城遗址不远处有一座烽火台,在落日余光映衬下像极了那种叫埙的乐器,外形圆润古朴,声音沧桑悲凉。
看着夕阳下的古长城生出了许多感慨,我想,很多年之后我将有可能成为现在的一段老城墙,败在夕阳的记忆里。正在感慨,突然之间头顶就旋过一阵湿湿的风,一团黑灰色云彩瞬间就把阳光霸占了,人还没有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天上就哗哗往下泼水。那时候,才突然明白什么叫昏天黑地,什么叫无法无天,就好像这些词语早就等在那里,专等一个人来会意。面对着昏天黑地的际遇,人凭借着本能拼命向前想逃出这黑云遮蔽的地段。作为常识,在贺兰山里行走遇上暴雨必须要赶快逃离危险地段,逃出被山洪裹挟的危险的地方。我们向前逃出了不到一公里的远方,回头再看原来的地方早已经被暴雨泥沙淹没,而现在停车的地方,没有狂雨,没有暴风,风平浪静像是另一个天地。惊魂尚定,若有所失,刚刚经历的一切像梦一样不真实。
有人说,三关口曾经有太多的冤魂没有得到合适的安置,那儿云彩总有一种隐隐的怒气。
也许是吧。秋天与安生,不是历史也不是季节,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生命体验。庚子年的秋天,像记忆中的另一个秋,它像这个秋很有见识的样子,面对和各种变化宠辱不惊。郎朗无云的天空,是历经沧桑堪破人间的世外高人,不拘泥俗世繁琐,洞明豁达。当我抬头看天上大雁南飞的时候,霜降到了。霜降之后,草木上就有了露珠,露珠之余万物之上也有了白绒绒的霜花。霜花的白像山羊奶提炼出的脱脂奶粉。霜降是个大节气,它来了整个世界都是秋天的了。北塔湖边,抬头看大雁南飞看鱼儿跃出水面,看草地上一群鸟儿像是低头在草丛觅食,又像是为随时起飞积蓄力量,到处都是秋天的气息。
我原来以为只有春天草木才会开花结果,后来发现秋天的草木依然可以开花结果。就如有些人的一辈子一样,有的青春年少怀春恋爱结婚,
快乐奢侈又单薄,秋天的时候,海宝公园树木花草就茂盛了,有个小凉亭里每天早晨有七八个天主教徒在那里唱歌,他们脸上无欲无害,每个人脸上都有平和善良的笑容,他们脸上的深情与克制,天真与快乐,有时想起来好像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有些人的脸,知道万物都活的生机勃勃。
一个国家成熟了,民众就活的天真纯粹。在生涩的国家里,连病毒个个活成智谋家。
一双期待飞翔的眼睛
庚子年的春天和冬天区别不大,都硬硬的冷冷的,没有缓冲的余地,一个叫新冠的东西把人憋在屋子一个冬天。春天来了的时候,疫情风声稍稍弱一些的时,春天的门牙开了个缝隙,开车到贺兰山脚下透一口气去。
北方的早春,依然是冬天的样子,可是在屋子里憋久了,已经完全不在乎甚至忘了春天应该是什么模样了,当脚踏实地的站在地上看见天看见太阳就已经特别知足了。那是中午时分,太阳在头顶直射,山脚下的风依然野蛮无理,又狂又硬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身上穿着厚重的羽绒服也没挡住冷风的侵袭,于是,裹紧衣服躲在一个水泥柱子后避风。野蛮的山风像是从山顶泼下来的散兵游勇,东一绺子西一棒槌拐着弯乱刮,遇到了抵抗物时它又兵分两路形成合围之势,躲在水泥柱子后避风还是彻骨的冷。从沙漠远处刮来枯干的蒿草,随着风向转着圈向山下滚动,一边滚动一边把草籽播撒到四处。蒿草一团挤着一团向着山脚低洼出滚动,最终在山的低洼处混作一团。风向一直在变,用于避风的水泥柱子,需要不同改变位置才能多开冷风扫射,像是在突围,又像是在尾随,没有方向,没有定数,像极了庚子年的德性。山里的鸟们不知这人间疾苦,几只灰扑扑的呱呱鸡不急不慌地蹦蹦跳跳嬉戏着,它们闷了一个冬天,也许要在早春的午后找些吃食填饱肚子,寻一处积雪解渴,正当它们叽叽喳喳玩得高兴时,突然闻到了人的气味,发现一个大活人盯着它们看的时候,瞬间,就变得惊恐不安了,慌不择路逃跑时,有两只山鸡滚落到排水沟里了,它们自己吓了自己一跳,而作为唯一的人,我始终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并没有惊着它们,鸟们惊恐的逃命只是闻到了人气而已。
这是一群经历人间沧桑有故事的山鸡,也许它们曾经受过人的伤害。
季节是大自然的表达者,季节在变幻时会暴露大自然的玄机,每一场细雨,一场飓风,一个大浪的背后都隐藏某着一场不可预知的灾祸。这个冬天没有下一场像样的雪,偶尔天气预报说有雪,到了晚上天就阴了,就像是云彩和天气预报共处一个江湖但关系没有处好,没有一丝雪花吧以后见面没法抬头打招呼,下一场大雪吧关系又没铁到那个份上,于是,天阴后,随着阴嗖嗖的寒风,天上稀稀拉拉飘过来几片片雪花,之后,该月亮出来月亮出来了。尽管冬天无雪,但山风依然清冽,足够凛冽。不远处一群灰突突山麻雀窝在草丛里捡吃草籽,像被陷在路途的人,比远方更挣扎的,是一双期待飞翔的眼睛。头顶的太阳又西斜了一些的时候准备下山回家了。有些山当时看的时候觉得很高耸,觉得高到几乎挡住了自己行走的路,离开的越远再回头开也不过如此。大自然的花草树木虫鸟离开人获得还是那么自由自在,但是人离开了它们活的就有些寡淡了。原来,在我几个月关在屋子里的时候,那些树木花草虫鸟它们还是好好的,贺兰山没有因为疫情缺了一块,黄河水没有因为疫情忘了结冰,树上的麻雀,湖边的喜鹊,留守在草丛中的红嘴鸥它们依然不客气地活着,叽叽喳喳叫着,嚷着。
驮着云彩的风声还在路上跋涉,刚刚从二月赶来的水谷,品尝的是三月的倒春寒酿的苦酒还是春暖花开的甜醴。今天已经是这一年最后一天,这一年,风声都有些颤抖,冬春交接很不顺当。三月的天空有云一朵一朵连在一起,抬头看天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些云彩上都含着欲滴的雨水,三月撼天动地的风雷还在地下冬眠未醒,不自知,也曾知。
人感到难过的时候,音乐往往会治愈黄昏的昏暗,有些音乐只让人在文字表面感动,止步于悲凉的层面,有些音乐会抵达内心最悲壮的地方。这个世上总会有一段音乐适合于在悲伤和快乐的时候听,无词乐《庄子心中的故事》,就是这样的,悲伤的时候听它与你一起悲伤,快乐的时候也听它是快乐的,心里有事想要瞒过自己的时候,它会在无意中善意的点破迷茫中的你。是什么支撑这段音乐,是听音乐的的人心中对庄子的那份痴迷,因为此,每次听都不一样的感觉,因为在每次听的过程心情不一样,情景不一样。
还是让那段音乐把庚子年的记忆包起来,埋在厚厚的雪地里,
待又一个六十花甲之后,让历史与它们谈话,
这庚子年应该给历史打一张欠条。
雪地上的水仙花
我信赖的东西还是植物。去年的大年初一买了两盆水仙,那时,它在花市毫不起眼,大概有三四寸高,卖花的人说,好好养,半月就会给你开话,可香呢。两盆水仙抱回家了,像个宝贝一样养着,白天抱到阳面的窗台上,晚上,怕它冻着又抱回到客厅,几双眼睛盯着它长,一点点长高了,大概到了初六那天晚上,突然发现有了小小的花苞,初七早上隐隐约约好像闻到一点点香味,拉开窗帘一看,好家伙,开了一大一小两朵小花,六角形白色的花朵淡黄色花蕊,看上去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咪,于是,赶紧拿起手机给它拍照片,看照片上的它有些傲娇的样子。那些小花温温茸茸一直开到今天初九,已经十二朵花了,还有那么多花苞正在开花的路上。
去年还有一个明显的记忆,喜鹊总在树枝上叽叽喳喳,那个乌鸦那种在树林里他们不上,他们很少飞,到处说头上。是在树枝上,在树枝草木上,草地上没有人的地方,他们很少提,却也无言的区别就是乌鸦在树上啊,现在树上唧唧喳喳,乌鸦在地下默默无语为民请命。
漫过春夏秋冬,我爱过春天的花开鸟鸣苏醒的虫子,这份爱不管不顾,我感谢大自然给予人的恩宠。我也爱过夏天的无所拘束的暴雨,尽管它曾劈头盖脸淋透我,但它又是多么真实,让人觉得活着乐趣无限。秋天那就更不用说了,万事万物都和人一样活到了成熟通透的年龄,四野都是粮食的味道,高低起伏都蔓延着山河故居的气味,觉得来一趟人间特别值得。而冬天,有雪花飘下,那么多徘徊的绝望在一场雪花面前逃走,人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都会在都会在光滑的冰面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