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

这次来葡萄牙，心情特别放松。

不像过去，掐着日子过，探亲签证最多就三个月，过一天少一天。

这次九月九日出发，到今天整整两个月。就在里斯本大区，在阿哲唐。

经过一段颠三倒四晕晕乎乎的日子，逐渐沉淀了，似乎清晰了，也有了点所谓的生活规律。

几乎没有离开这个村。

村里有一条唯一的老街，几家饭店，也许是季节关系，上次和女儿女婿去“大葡萄”对面的一家餐厅用餐，而且还是周日，居然人少到我都不想。。。不好意思提及。

女儿说这里的人很少到外面吃，就是在自己的家里做，比外面吃什么都好。

这里人也不喜欢选择，就是常吃的几样。这倒符合我的口味，好吃的，不管吃几趟，我都吃不厌。

还有就是坐在晒台，或坐在窗前，眺望远方，远山就像剪纸一样贴在天际。阳光晒到身上一会就感觉很热，晒到皮肤会有烧灼感，自然会想到紫外线，担心灼伤赶紧避开。关节不好，右腿的膝关节受到压力就会疼痛，就利用阳光做阳光浴，感觉很有效，也确实感觉到疼痛的缓解。

有时就是瞎想一气，不着边际。

从记事开始。。。但记事似乎也早得离谱，几乎让自己不相信自己，但证据就摆在那里。祖父去世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睡在床上，房间里挤满了人，本来房间就不亮堂，看不清有多少人，我径直走到祖父身边，摇摇晃晃走到床前，摇摇他的胳膊说，爷爷，起来了。。。房间里的人突然爆发，齐声嚎啕大哭。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也跟着哭，感觉被吓哭的。然后被抱起，大概是我妈吧，把我抱到外面，让我站在石磨上，搂着我。石磨不远有粪坑，粪坑边上有三颗大树，光秃秃的，没有树叶，但有两只乌鸦在鼓噪。

根据我的生日，祖父的忌日，这都是确定无疑的，推算下来，我才一周岁。

终于等到了母亲来了，其实我也没刻意想，即使想，也就一阵子，就被什么事打断不想了。也许年纪幼小，很容易被什么事吸引转移了注意力，还想既然母亲把我放在这里，外公家，总有其道理。睡觉跟小姨娘睡，感觉每晚她都让我先睡，尽管不想上床，但要听话也就上床了，她怕我摔下去，就让我睡里面。

很快就睡着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但有一晚被吵醒了，只见小姨跪在床上不停敲打铜脸盆。远处还不时传来喊叫声。小姨说有毛贼。

有天我妈来了，说带我见我爸。

这天晚上我妈也挤在一起睡，还抱着我睡，抱得紧紧的，我也不敢动，不知不觉一觉睡到天亮。

不一会妈就说我们早点走。牵着我，我还是跟不上，有时要小跑几步。其实我也习惯了，大人总走得快，很难跟上。加上这次刚下过大雨，路上还有星星点点水塘，遇到小的，我妈提起我就过了，这感觉让我开心，差点笑了出来，就像荡秋千，其实那时还不知道荡秋千是怎么回事。有时候遇到水沟，在我看就是小河了，水深到我胸口，甚至到了脖子，能感到水压迫我的胸，呼吸有点困难，脚也站不稳，腿脚总往上浮，小河瞬间成了大河，能看到波浪阵阵涌来，十分恐怖。有妈的手牵着，尽管怕，但还是没有喊叫，只是紧紧抓着妈的手，似乎就定心很多，不一会也就过了河，回头看，就是水沟，比较大的水沟，或许这就是发大水的样子。

逐渐天色暗了，路两边有了接连不断的房舍。

妈买了一个大饼，撕了一小块给我，感觉特别香。

我紧张地看着路旁的房子，奇怪房子在燃烧，却没有人救火。

见到一个戴黑色礼帽的，穿着长衫的男人笑着从“燃烧”的房子大门里出来。

后来，后来很久很久，大概读小学了，才意识到不是失火，而是霓虹灯。

我不知道怎么在船上的，醒过来已经是白天。

小汽轮拖着木船，船头有几个穿短裤打赤膊的男人蹲在船帮边说笑。突然一个人掉到水里，其余的人哈哈大笑。过了一会，也许过了很久，又是一个人掉了下去，也引起一阵哄笑。

又醒了，妈抱着我，似乎到家了，上海的新家，还是楼房。

在这座楼住了时间很短，在延庆路。后来搬到不远的长乐路南华新村，有个很大的花园。好像住的时间也不长，就搬到了淮海路霞飞别墅，又叫淮海别墅5号，花园别墅，有假山，在孩子眼看出去，似乎很大，前几年去过几次，感觉小很多，也破败很多。

幼儿时的记忆不连贯，也许是睡着了吧？

写于2022/11/9，17:25，周三，晴天，室温20.5°，Azeit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