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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面条的记忆

(2015-07-19 10:05:13)
标签:

美食

分类: 核桃树
其一,在甘肃,徽县的宿舍区前,妈妈把一卷从上海带来的卷子面和一个香肠罐头给了单位的一个会计。我在旁边看得好着急啊!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食物送给人家?为什么不留给自己吃?富强粉,整整齐齐的卷子面,在我心目中是非常不得了的东西。我还不能理解大人们用食物来联络感情的举动。
会计也是从上海来的,长得挺秀气,那时大约有四十来岁。他接过卷子面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手特别小。当时的我不知犯了什么傻劲,盯着他的手说了一遍又一遍:“这么小!这么小!……”跟会计告别后,我妈把我骂了一顿。
有一年在浦东老家镇上的朝阳饭店,我们在里面点过青菜肉丝面,面条码的整整齐齐,我在甘肃从来吃不到这么整齐的面条,当时觉得这真是如魔法一般神奇。这碗面,这么鲜美,这么整齐,简直就是艺术品!但是大人总是会急不可耐地帮你把它搅乱……
甘肃是北方,那边的人难道不是更擅长做面条?问题在于,那时太穷。而且我妈作为南方人,不热爱面食,所以她从不用心学。别人家会烙饼,会做包子,会蒸馍,会擀面条,她偶然兴致来了,会尝试擀面条,但切出来的面条又短又粗,不像她师傅的两个女儿,面条切得又快又细,用咸菜蒜头随便煮,都很美味。所以,我常在别人家蹭饭。有时,我妈也做面疙瘩,一大锅面疙瘩,用青菜煮,味道也还总算不错。但大多数时候,我妈干脆就做面糊糊,小时候的我经常站在灶头前,呛着烟,搅拌一大锅面糊糊,如果不搅拌就会结块。白面糊糊还算好的,多数时候是玉米面糊糊。
在甘肃很少能吃到洁白的面粉。面粉里面总要掺上许多麸皮,所以食堂的馒头也都是斑斑点点的。自己家轧的面条也是这样。有一次我妈下手太狠,掺了太多麸皮,我去轧面的地方压面条,都被胖阿姨嘲笑了。那些黑乎乎的面条一团团地纠结在竹匾里,吃了一顿又一顿,都馊气了,发霉发酸了,还是一顿一顿没完没了地吃。
整整齐齐的面条,成为我小时候至高无上的追求。所以,现在,我的冰箱里总是储存着几卷挂面。富强粉,卷子面,对小时候的我来说象征着上海,这两个词有无限魅力,以至于到现在还对我施展着魔力。

其二,在甘肃,依旧是徽县。我妈虽然是单职工,但因为带着几个孩子,所以单位给她一间单身宿舍。厕所是一个单元公用的,也没有厨房,就一个大房间。煤油炉放在地上,煤油是我妈从单位里偷偷带回来的。那时候大家都这么做,家里的铁皮桶是单位的铁皮打的,衣服是工作服,大木箱子是单位的木头打的……只要没有人说话。但不知为什么,有一段时间我妈被班组长盯上了。班组长也是上海郊区人,杨思那边的,个子不高。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妈提起他,总是咬牙切齿地叫他“矮子精”。我和弟弟有一次见到他,还当面吐了一口唾沫,叫他“矮子精”,不知他是否听到。
但真的是世事无常,突然他们又和好了,他经常来我们家,我们又改口叫他叔叔。那天,妈妈出去了一小会,叔叔蹲在煤油炉前下面条,我在一边看他用筷子搅动一根根面条,面条的气味混合着煤油的气味,非常好闻。这时候,我妈单位的一个不知什么领导进来了,看到这一幕,板着脸对叔叔说:“你怎么一天到晚在小尹家?”虽然那时我还小,但我也知道,领导的话暗示着什么。我替叔叔感到不安,叔叔什么话都不说,一声不吭地搅动钢精锅里的面条。
直到如今,我把面条洒进锅里用筷子搅动的瞬间,昔日的记忆还会闪现。
 
其三,在甘肃,从徽县到武山的半途中,经过一个叫甘谷的地方。我们在那里的招待所住了一晚,还在饭店吃了面条。桌上有醋,弟弟那天吃了好多醋,因为他觉得醋很好吃。
那时我们一年到头吃的是粗粮,面条是好东西。食堂里卖面条,我端着钢精锅兴冲冲地去买,总嫌食堂的人给得太少。有一次,走过一个临时搭的木板桥,摔了,一锅面条全流走了。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说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就出去打饭?是亲生的吗?而我,当时心痛的是那一锅面条。当然,也担心自己闯了祸会挨骂。不过那一次我没有挨骂,鉴于舆论的压力,我妈什么也没说。
现在我能够理解我妈,她从小是在继母手下度过的,她那时还太年轻,生活又太艰辛,还没有学会温柔地对待孩子。直到有了妹妹,她才学会。但是,对我来说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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