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是撒旦的世界——读《全球通史》下有感
(2012-08-16 18:0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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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看完了《全球通史》之后,我一直在思考欧洲为什么崛起。难道仅仅是因为上帝垂青欧洲,将巨大的发展前景留待他们?欧洲人是不是有其他特别的地方能够让他们有力量去完成这些非凡的使命?我想一味的夸大或贬低欧洲的作用都是有害的,我们确实要好好反思一下。
当奥斯曼帝国突破东罗马帝国的阻碍,一直推进到维也纳城下时,欧洲处于最危险的时刻,但也是他们最坚强的时刻。这里成了穆斯林们无法逾越的鸿沟,欧洲人从这条防线开始,逐步反击。打败了穆斯林,征服了全世界。
中国为什么不能?
要说,从当时的实力角度看,最有能力完成全球航行的是中国人。中国那时的船只对于欧洲的帆船来说就是航空母舰对于巡洋舰的差别,那时候在海上挑衅中国的海盗,都遭到了最沉重的打击。但成为世界之谜的是,中国在进行了史无前例的远航后,却十分突兀的结束了这一伟大历程。中国没有动力吗?当然有的。中国从隆庆元年开始,一直要进口白银,白银的价值无与伦比,因此中国的很多官商不惜与日本海盗勾结,也要分一杯羹。那么去寻找巨大的银矿不是更具诱惑吗?
但不但是明朝统治者,甚或是清朝统治者,都抵挡住了诱惑,他们宁可忠实地执行依靠市场解决货币的对策,也不进行旷日持久的远征,为什么?或者和历史经验有关,宋朝的生意是做得好,让地方豪强大肆兼并土地,让商人解决国家的实际需要,结果使得有奶便是娘的离心思想发展,最终导致皇权的极度衰弱。对于善于总结历史的中国人来说,这是最好的教训。因此朱元璋严令禁止后代摄远征服。第二点可能和北方一直以来的军事压力有关。虽然蒙古人经济基础不行,但他们有非常强大的武装,一有机会就会进犯中原,因此皇帝不得不准备强悍的武装以防不测。所以帝国的首都在北京而不在南京,正是因为不在北京,所以朝廷必须控制南方的出海口,一旦多了,偏安一隅,王朝也危险了。因此民间有强烈的下南洋的倾向,但政府是不予支持的。另一个可能是和皇权与官权持久的斗争有关,中国为什么自己不解决货币?要从皇权的消极找答案。远航的结果给皇帝带来了什么?恐怕除了虚荣没有特别的好处,而官员们则向往外面的世界,这种差异导致了中国政治严重的分化。最终用官员合法腐败解决争端,皇帝也知道不给予官员这些好处,他们要造反的。这也成了官场潜规则,崇祯违反,他要遭殃。这现象在清朝时被无限放大,直到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荒诞地步,实在是中国特色的先兆。
为什么穆斯林不行?
中东自古是各个民族争斗的场所,但文明却源远流长,后来的征服者是那些武力强大的群体,在文化上却没有太多的建树,在组织上也缺乏持久的发展。因此难以集中帝国的人力、物力去对欧洲进行征服。而他们又处在欧亚大陆的交通要道上,不必费力地就占有了世界上贸易的巨大好处,因此他们缺乏巨大的动力去进行创造发明,而更热衷于搞宗教的神圣。并且伊斯兰教信奉天下皆兄弟的信条,因而缺少了基督教对异教徒的残忍,因而在人数较少的时候,很难有力量去进行海外殖民。
资本主义制度在欧洲发展
现在更多的人愿意相信文艺复兴是资本主义的结果,而不是原因。蒙古人的到来,让意大利人成了欧亚贸易的中间商,攫取了巨大的利益。现实的商业活动让他们更关注今生的幸福而顾不得来世下地狱了。但在基督教占统治地位的欧洲,他们必须有能力对抗教皇的进攻,才能得以生存。这时候他们就要寻找盟友来解救自己。不但欧洲的新式君主成为考虑对象,就连穆斯林也成为可能。随着大规模的贸易的进行,纸币、保险、票据等现代金融业开始诞生,并且股份公司成为了有效地组织手段。这些成为资产阶级逐渐巩固发展的制度基础,从此资产阶级开始登上历史舞台。
当资产阶级不断地在人世创造他们的价值,攫取高额的利润后,他们对上帝也越来越不满了。文艺复兴是他们自我表达的一次尝试,尔后的宗教改革进一步加剧了这种趋势。最终新教的诞生,让基督教更像是商人意旨的表达,清教徒成为了这一最新意识形态的社会基础。他们利用各种各样的矛盾撬动了整个地球。
双牙的崛起和迅速没落
对于双牙的崛起,作者认为是因为两牙处于基督教世界和穆斯林世界冲突的最前沿,压力最大,反弹也最大。当他们驱逐了穆斯林,而又无法完全打开穆斯林对地中海的封锁后,他们转而向非洲进发了。带着对遥远东方的幻想,他们开始了一步步地努力,直到他们找到了美洲,找到了那里的财富,并用残忍的方式杀死那里的人,将一切据为己有为止。
但最终他们却为他人做了嫁衣,为何呢?他们无法满足他们开辟的巨大的市场,虽然想极力垄断,却无法阻止惟利是图的商人的侵入。双牙从美洲运回来数以亿计的金银,最终却成为他们巨大的负担。他们没法消化他们的财富,导致了国内极具的通货膨胀,老百姓苦不堪言,最终让西班牙陷入停滞。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崇祯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也要固守他那大量的金银了。当政治努力无法取得成效的时候,金钱只会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中国的衰弱不是由于统治阶级的愚蠢,相反,却是那机关算尽太聪明的悲哀了。这种悲哀太痛苦,如果没有一个人整个的升华,他是注定要品尝苦果的。
大英帝国后来居上
作者很重视中产阶级的重要作用,但那时的中产阶级是什么性质呢?我通过作者的描述,感觉他们更像是摆脱了封建束缚攫取了第一桶金的那批人。在这样的比较意义下,现代的定义就显得不伦不类了。对于皇帝无法掌握财政,中国人是无法理解的。但那确实是欧洲的真实。对于财政权的争夺,点燃了欧洲大陆的革命。作者也很诚实,他告诉我们那时候宣扬的民主,是公民的民主,而公民就是有财产的人,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参与政治。后来的全民民主只不过是先前公民运作成熟后,对后来者的欺骗罢了!
但最开始,公民的身份虽然有财产的限制。但获得财产的机会还是向大众开放的。这和中国的科举制度有性质相似的刺激性,但在刺激的广度和深度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追求财富的冲动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创业者去开创属于自己的王朝。
荷兰、英国最先取得这样的成效。这和它们的地理位置有关。英国在地理上更有优势,因而成为资本家天然的乐园。资本家也最先在英国成功。并鼓动了无数的人为成为资本家而努力。美国成了乐园。民主制度让英国无法完全控制美国,那些有美国梦的人,塑造了他们的关于梦想的大房子,成了那个地区的主人。美国人不但打败了西班牙人,而且赶走了英国人,最终将美洲变成了美国人的美洲。但那是美国人的天下吗?现在更多的人相信那是盎格鲁萨克逊人的美洲,而相信一些阴谋论的我,更相信他们是顶级财阀的美国。
科学和现代化
作者声称科学和现代化是互为一体的辩证的两面。开创这一伟大道路的是哲人和普通劳动者的结合。但这一结合是在整个资产阶级启蒙运动的推动下进行的。作者要告诉我们,在工业革命革命初期,科学没有发挥巨大的作用,反而是解决实际问题的劳动者做了开创性的工作。并且如果没有在为填补国际贸易巨大需求的压力下进行持久投资的资本家的努力,人类或许很难看到科学的成果。
但我们在惊异科学的伟大作用的同时,是否也注意了它巨大的破坏力。很多人从理性的角度看待,但最终会失去理性的视角。科学不是独立的、纯粹的。它在一开始就被资本绑架了。它的目的不是开启人类的智明,而是做资本的奴隶。科学也有个从奴隶到自由民的过程。科学开始只管生产,后来要负责摆渡人类,让人类联系更紧密。这种紧密是以让资本对需求的感知更灵敏,满足更迅捷的技术要求而设置的。后来又提供了科学的迷信,让科学游说大众,去增加人类无穷无尽的欲望。是的,没有了欲望,没有了更大范围的需要,资本主义就会垮台。但只要科学不死,资本就会一直达到目的。
现代化是科学展示的美丽图景之一。但我们没有发现它的另一些野蛮之处。作者也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比起从前,农民和工人其实也在享受现代化带来的好处。其实这是个统计陷阱,在世界上那些被迫现代化的地区,中国、日本、俄国包括后来战败的德国,底层老百姓所面临的生存困境是不可避免的。他们除非去做现代化的奴隶,他们已没有资格去做农民了。这也是两次世界大战最深层次的原因。这两次大战直接死亡的人数就有几千万。那些变动最大的国家基本上只会有几种选择,要不就是像印度那样不抵抗到底,要不就要无产阶级革命,甚至最激烈的要到达法西斯主义的泥淖。这些都是科学和现代化资本无法自洽带来的恶果。这种恶果还在影响人类,霸权主义、种族主义、恐怖主义像幽灵一般与人类相伴,只要资本不灭,人类注定痛苦。
如果这样考量的话,我们也可以理解毛主席为什么要让人民公社和现代化同时并举了。这种政策或许使效率暂时的出现问题,但对于国家长久的制度建设,阶级建设则是非常有利的。否则现在的中国的离心力量会进一步加强。并且我们会和现代的土耳其一般失去灵魂的。如果没有前三十年的缓冲,中国的阶级矛盾将会达到除非革命无法解决的地步,这是那些独立自主搞现代化的国家无可避免的宿命。
战争的现代意义
我现在终于开始体会撒旦的意义了,它的邪恶不是来源于它的暴力性,而是让每个人都惊恐于自我的撒旦性。当我们陷入撒旦式的思维的时候,我们就会不自觉地自暴自弃,决绝的投入黑暗深渊。我开始学着来理解“佛眼看人人间皆是佛”的禅意了。”人的自我欺骗性,很大缘由对利益的天然追求,并把利益上升为神圣的高度。当我们觉得自己的自私就成为人类永恒的哲学的时候,人会乐意听从这样的教导了。亚当斯密的高明在于用科学的形式严肃的解构了存在于人心的生命哲学,从而让生命不神圣,撒旦无处不在。
从此人类迷思了,失去了对生命和死亡的判断力。最原始的冲动成了快乐的源泉。听从本心,倾听内心的声音,跟着感觉走成为统治我们内心的撒旦的召唤。无疑,战争成为我们解决很多问题的最好途径,它是另一个支配我们的原始冲动。现代欧洲几乎天天在战争中度过,为了宗教的、世俗的、情感的、种族的理由,去进行无法调和的赤膊战。而世俗层面的任何人的关系也是这样,人开启了和一切人的战争。从这个意义上,战争无法结束。因为它成为了我们的生活典范,审美情趣,暴力成为张扬自身个性的人的最大特征。
在这样的时代图景下,资产阶级夺取了全世界最终的控制权。但同样是那个问题,资产阶级太聪明了,他们最终要面临失败。当他们为了一个阴谋要鼓动恐怖主义、民族主义、原教旨主义、社会主义的时候,人类也会有更多的途径,更高的角度去看待自身。最终的痛苦会让人从否定之否定的哲学高度拯救自己,我们最终会发现,撒旦即上帝,但同时他们又都消失了。占据中心舞台的还是人类的大家庭。Yes,,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