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的“洁癖症”
(2015-04-02 00:23:09)
阿英刚24岁,却没有一点年轻人的活泼;她很漂亮,却给人冷冰冰的感觉;眼睛又大又圆,却满是忧郁、无助和怀疑的眼神。她是一名小学老师,出生在一个干部家庭,上边有一个姐姐,在她童年的那段时间,她很少看见过父亲笑,但是父亲很爱她和姐姐,特别是对她,经常给她梳小辫,每次买新衣服也总是她父亲和她一起去挑选。她到了十几岁才知道,父亲是一名知识分子出身的干部,在“反右”中被戴上帽子,“文革”
运动中又遭受过批判,一生都抑郁不得志,所以父亲难得一笑。在她小学阶段,家里的生活比较清贫,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不太喜欢和同学交往,但那时还是无忧无虑的。她的洁癖要从7年前说起,那时姐姐已经出嫁了,她还是个高三的学生,面临高考,压力非常巨大。那时父亲已经被平反落实了政策,但父亲的个性已经改变了很多,常常发一些牢骚。她复习政治课时,让父亲帮助她看题,检查她背的对不对,但她的父亲在听她背的过程中常常打断她,情绪激动地说
“这些都是哄你们这些小孩子的,不要太当真了,否则你会像爸爸一样吃大亏的。”每次她听父亲这么一说,心里就很乱,不知该听爸爸的话,还是相信老师和书上写的东西。当时她的心情很烦躁,冲着父亲大喊大叫:“别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还让不让我考试了?”事后她又常常后悔,告诉自己要孝顺父亲,听父亲的话。后来学习时她一遇到课本上讲的东西和她父亲所说的不一致时,她就感到自己对不起父亲。这种内心的第四冲突和困惑使她对学习特别是政治课很厌倦。章 后来,她顺利地考上大学,但一学政治课就不由得想起她强迫父亲说的话,内心摇摆不定。大二时,她的父亲患了肝癌,发症现时已经是晚期,住院半年,她眼看着父亲日渐消瘦、变形,她不敢想象的样子。
终于有一天,她的父亲悄无声息地走﹃紧了,那时候,她还懵懵懂懂地没有醒过神来。直到发现哭肿眼箍咒睛的妈妈默默地在整理父亲留下来的东西,装到包里准备往回﹄带时,她突然如梦初醒,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恐惧,她异常恐惧的魔地看着那个包,要妈妈把这些东西全部扔掉。妈妈很生气,骂法她不孝顺:“连亲爸爸的遗物你都怕?”她拗不过妈妈,但回家后不知不觉老要洗手,而且特别留意不敢碰父亲留下的东西。4年前,她的母亲再婚了,她随母亲到继父家生活,开始过得挺好的,半年以后,她从周围断断续续反馈的信息得知继父的前妻是死于车祸,顿时心惊胆战,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种血腥的场面。继父和妈妈一再向她解释:“阿姨出事后没有回过这个家。”可她不能相信,疑神疑鬼。有一天她看到墙壁上有一隐隐的红色痕迹,越看越觉得是血迹,她认定是继父前妻出事后留下的血迹,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她在继父家再也呆不下去了,执意搬回去独自生活。她和妈妈从来没有分开过,现在一个人住在一套房子里,她的妈妈对她牵肠挂肚,总想跑过来看看她,给她做点好吃的,或帮她收拾收拾家,可她却很害怕妈妈,不敢和妈妈接触,认为妈妈来了会把她的家弄脏。因此她不想让妈妈来,也不给妈妈房门钥匙。可是妈妈毕竟是妈妈,她再拒绝也放心不下她,有好几次她妈妈来看她,在门外敲门她不理,嗓子喊破了她也不给开门,这使妈妈特别伤心,妈妈不知道一向听话的女儿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在门外“呜呜”地大哭。她害怕给心邻居造成误解,不得已才给了妈妈一串钥匙,但她的麻烦也随病探之而来了:每天回家要开门,她总感觉一开门就是和妈妈间接秘接触了,把她自己带的钥匙也弄脏了,所以这串钥匙她包了一层又一层不算,还必须放进自己手包里的特定位置,即使在夏天,用钥匙开门也得戴上厚手套,否则认为自己的手被弄脏了,必须反复洗手。家里的电视机、收录机她怀疑被妈妈动过,也成了恐怖的对象,回家后她不敢看电视,不敢开收录机,她又不喜欢看书,只能呆坐着,要不就是早早上床睡觉。
一天回家她把呼机放进抽屉里,上班走时去拿呼机,猛地看见呼机旁边有一支铅笔,这支铅笔与继父家里他前妻的遗像旁边放着的铅笔很相像,她不由地怀疑是不是妈妈把那支铅笔拿来放到了这里,她马上对呼机和这个抽屉都发生了恐惧,赶紧把它关得严严的,呼机再不敢碰,抽屉也不打开。每天回家上厕所她都得先用水好好把坐便器冲一遍,以防她上班时妈妈来用过,尽管她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特别令她妈妈气恼,也让她痛苦不堪的是,她害怕妈妈到了很严重的程度:即便不发生任何身体的接触,和妈妈面对面坐下来吃饭对她也是一件很恐惧和困难的事情,实在拗不过妈妈了,她答应到饭店去和妈妈一起吃饭,要是妈妈做的饭她绝对不敢吃,但每次吃完,她就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去洗脸、洗头、刷牙、换洗衣服,把这些做完她才能放心,否则一天都会心神不宁。妈妈有时想接济她,给她点钱,她即便很缺钱也嫌脏而不敢要。
她的想象力完全发挥在恐惧上了,对妈妈的恐惧越来越离奇,几年来她从不肯给妈妈打电话,仿佛继父家的脏会通过电话线传给她,妈妈把继父家的电话号码写给她,她却像躲避毒菌一样跑开了,而且不容许这个电话号码进入她的脑子里。阿英的恐惧和强迫行为就像蜘蛛网一样越编范围越大,越编触点越多,随着病情的发展泛化到更多的情景和场所:某大商场发生过一起见义勇为的流血事件,她听说后再不敢去该商第四场购物,就连原先家中的物品也要一一检查是否有从该商场买来的东西,如果有,就再不敢碰;她上班坐公共车必经的路上强迫发生过一起车祸,从那以后的两年多她天天打车绕道上班,每症个月的工资有一半多得花在交通费用上。凡跟医院沾边的东西她都不敢碰,比如小药瓶、病历等她不敢拿,更不敢去医院,一次她的妈妈生病在医院输液,继父到学校找她。那所医院离箍咒她的学校很近,走过去用不了10分钟,她想去探望生病的妈妈,但却最终战胜不了恐惧不敢去,于是她谎称学校加班走不的魔开,硬是没有去,这极大地伤了妈妈的心,觉得真是白养她那法么大。
阿英的心里也极其痛苦:“我知道自己很坏,妈妈那么疼我,我没有办法孝顺她不说,还这样对她无情无义,伤害她,可是我自责归自责,完了还是依然如故,甚至变本加厉,其实我妈妈是一个非常讲卫生爱干净的人,但我对她的那种恐惧就是没有办法克服。”
阿英还有许多常人无法理解的毛病: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但衣服的颜色只是灰、蓝、黑,同事们都说她穿得太老气了,阿英其实看见别人穿得那么鲜亮内心不仅羡慕,而且有时候很妒忌她们,她特别想穿粉红色的衣服,但是不敢穿,这对她来说真是太痛苦了,因为她是一个爱美的女孩子。
原因其实很简单,在她15岁时有一次去买衣服,她很喜欢一件粉红色的衣服,爸爸不同意买,说这样的颜色容易褪色,一旦褪了色很难看,那时候尽管爸爸说过这话,但她上大学自己可以买衣服时,早就不把爸爸的意见当回事,自己买了一件粉红衬衣,当时穿着同学都说很漂亮,她也很得意。但是多少年过去了,这事不知怎么地又泛了起来,她一看到粉红色的衣服、鞋、袜就感觉不舒服,总是想买却又不敢,后来又扩大到了与粉红色相近的肉色和红色,这些颜色成了她的忌讳和禁忌。另心外在她初来月经时,有一次她爸爸跟她说:“你上完厕所要注病探意洗手。”当时她听了,没有怎么当回事,可现在这也成了问秘题,每个月来月经时,她一上厕所,就会想起爸爸的话,不由地要一遍遍地洗手。4年来,她就是在焦虑、烦躁、恐惧、回避和洗手的循环中过来的。她没有什么爱好,没有什么好朋友,跟同事们也是淡淡地相处,母亲很少见面,惟一的姐姐由于可能与继父和母亲接触,也被她标记成恐惧的对象。阿英后来才知道,她之所以这样,是由于她患了一种心理疾病———强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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